“知道了。”
秦无疾手掌贴在他颈侧,摩挲了片刻,轻声道:“又要分开了,你病还没好,要自己想着喝药。”
“啰嗦。”吕迟语气轻盈,“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盯着,谁知道你要忘多少次。”
秦无疾摇摇头,仍低声道:“记着我的话,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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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在战事上一向猜得准。
隔天都督令箭送来了翠城,秦无疾与吕迟一人一支,一支交到秦无疾手中,叫他带上粮草与将士立即赶往龙脊关,另一支则将吕迟派去了龙脊关五十里之外的石荆山,执令箭与单春汇合。
赵阜等人也随秦无疾一道往龙脊关方向去,而朱宣则半步不离地跟随在吕迟身边。
时间紧迫,众人匆匆约定于龙脊关再相会,便开拔前往各自战场。
这一动身不要紧,先锋营将士列好队伍,扭脸一看,发现一日不见,自家中郎将身上又添了件新奇装备。
只见吕字战旗之下,吕迟翻身上了马,一身银甲,颈系白狐围领,漆黑的挡风布遮住半张面孔,露在外头的只有两条浓眉,一双琉璃碧眼,那眼神锐利如刀,比面前呼啸而过的风雪还冷。
先锋营将士们觉得新鲜,不敢频频看他,却是一眼不忘。
等到隔天再上马,众人惊讶地发现朱宣脸上也戴了条黑布,严严实实遮了口鼻。
吕迟瞥他一眼,问道:“从哪儿弄来的?”
朱宣摸了摸脸上的麻布巾子:“昨晚上自己缝的,将军真会琢磨。”
朱宣还怕他嫌自己东施效颦,想着若他不高兴,就把这布头子扯下来,结果吕迟一夹晴山雪的马肚子,径自越过他去,擦肩而过的时候撂下一句话:“哼……我这可不是自己缝的。”
这话朱宣可接不住,他这个讨不找媳妇的孤家寡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吕迟耀武扬威地走远了。朱宣孤零零落在原地,不甘心地咂咂嘴,觉得吕迟有时候可真没劲。
朱宣开了这个头,上行下效,先锋营的将士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神铠营早一天抵达石荆山,翌日清晨,听背后马踢声轰隆而至,一扭头,发现几千银甲骑士踏雪而来,一个个面覆漆黑风布,浑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
纵是身经百战的神铠营人也面露惊愕之色。
原是他们没见过这新鲜的,乍一看这漆黑风布,觉得比神铠营雪枭袄子还唬人,有种杀人如麻、闭口不语、不跟人讲道理只管挥刀乱砍的精气神儿。
吕迟捂着大半张脸,迎着众人目光往前,将令箭往单春的副将怀中一丢:“瞪俩大眼珠子胡看什么,没见过你爹?”
副将一听这话心就安定了,收了令箭,向他举臂行礼:“吕中郎将。”
他就说人不可能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这臭嘴一张,就还是原来那个吕迟挺好的,这就通顺了。
单春有些好奇:“脸上戴的什么东西?”
吕迟信口胡诌:“提前给北蛮子准备的棺材布。”
此话一出,身后隐隐传出笑声。
吕中郎将这张嘴从来如此,只要不是骂自己人,听起来就可爱多了。
单春点点头,也说挺好。
前几日先锋营在翠城外帮衬过神铠营一把,终于给两营帮出了几分兄弟情谊来,如今一同埋伏在石荆山,强敌在前,既要比一番高下,更要相互帮衬。吕迟和单春都明白这个道理,身先士卒休了战,关系比起同驻凉城的时候融洽许多。
偶尔得闲的时候,吕迟捡了根干枯的荆条,在雪地上画了棋盘,余光见眼前一双皂色皮靴踏雪而来。
单春的声音传来:“还会下棋?”
“岂止是会。”吕迟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