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疾今夜过来，就是想看郑扈弯下腰，求他施加援手，取他一份人情。
接下来秦无疾就要试探郑扈的忠心，提出的条件大概会使人为难。
但条件多为难，郑扈也得认下，总比完不成任务吃军法官司好得多。退一万步说，郑扈本就是很想攀上秦无疾这艘大船的，只是一直拿不到机会，两人欠着一些因果交集，总是显得若即若离。
眼下便是机会。
郑扈低声道：“将军请说。”
秦无疾道：“我要你今后坦诚相待。”
郑扈等了一会儿，抬头问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这样？”
“不然怎样。”秦无疾反问道，“你给我结些工钱？”
一旁的吕迟闻言，嗤嗤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秦·训犬大师·无疾
236 出车
◎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郑扈眨眼便收拾好情绪：“锦上添花的多, 雪中送炭的少，将军此举与我有大恩，自然不是银钱能比的。”
“坦诚相待, 意思就是少说些场面话。”秦无疾道, “官场上有些规矩我不喜欢, 你既有心思跟我做事, 为人处世, 就要按照我的喜好来。”
郑扈自然不会蠢到问秦无疾的喜好究竟是什么, 一时难以适从，却也老实道：“下官明白了。”
秦无疾颔首：“备好图纸，之后便去找纪天星要人吧。”
郑扈应了声，转身告退, 或许是因为刚叫秦无疾提点过要老老实实做人, 勤勤恳恳做事，于是连伞也不撑了，提起灯就往夜雪里扎。
“你本就想帮他，还故意吓他, 除了欺负人之外没别的说法。”吕迟眼前看着戏, 嘴里少不得点评两句, “心肠真坏啊。”
“谬赞。”秦无疾心领。
街上的梆子敲过了两声之后, 秦无疾和吕迟又在马厩里待了很久。
谢元宝看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壮着胆子凑到吕迟身边去, 小声请教他有关养马的事宜。
秦无疾默不打扰，只是静静坐在两人身边, 寻了片整洁的白雪, 捡了根笔直树枝, 借着风雪里摇晃的灯笼, 在地上写了会儿字。
吕迟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谢元宝的问题，过一会儿就扭头看秦无疾一眼。
灯火把雪中微微凹陷的字迹照出一层很薄的阴影，斗折如虬枝，如此便知写字好看的人，就算用一根枯枝也能写出筋骨。
吕迟仔细把诗读了一遍，每个字都认识，只是没看太懂，等秦无疾停了笔，方才开口问他：“写什么呢？”
秦无疾回答：“《小雅·出车》。”
“怪不得我看不懂。”以吕迟如今的诗文造诣，看懂诗三百还是太勉强了一些，但他最近还算好学，于是追问道，“这诗说什么的？”
“说打仗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句打仗。”吕迟文辞薄弱，倒是天生掌握着一些思无邪的精髓，问出很单纯的问题来，“打赢了么？”
秦无疾抬头看他一眼，温和地回答：“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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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迟嘴上一个字都没说，实则一整天都情绪低落，直到就寝时候也没什么精神。
他跟秦无疾说了会儿小话，很快就睡过去，背对着秦无疾，低着头，独自缩成一团。
吕迟每次受伤的时候，总会睡得很快很熟，像是在逼迫自己快些好起来，就跟今夜的情形一模一样。
秦无疾静静看他背影安静下来，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叫他翻了个身，正对着自己。
吕迟在秦无疾身边总是没什么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