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贫声音也紧张起来,像绷紧的筋弦。
“两国暗通款曲之事不宜现在暴露。昨夜仆珀没杀干净的人,他要清理完全才行。”
210 背火
◎红焰连天,气势汹汹地焚烧着夜色。◎
秦无疾话说到这份上, 确凿的证据还是少,猜测的成分占了一大半。
然而甄英武还是信了。
不为别的,只为姓秦这小子向来有一语成谶的本领, 乌鸦嘴的名声在整个河东道都传遍了。
据说彼时应安深秋, 吕迟重伤, 秦无疾代他行守城之责, 历经数日鏖战, 终于等到北蛮子退兵修整, 之后由秋入冬,八/九日都风平浪静。
所有人都觉得戎索人终于打累了,甚至心存侥幸认为他们终于放弃攻打应安。
然而一天夜里,秦无疾突然将几个下属将官聚集起来, 说加强戒备, 戎索人或许又要卷土重来。
他说完这话的第二天,天蒙蒙亮,城外便有马蹄声惊破清晨,那群狗蛮子当真杀了个回马枪, 铺天盖地围上了应安城。
自此秦无疾一谶成名, 灵验到邪门。
带兵打仗, 干的是门屠杀生灵的营生, 黑白无常就住在隔壁。
有时候不得不信这份邪。
“他奶奶的。”
甄英武一拳砸在矮案上,看看方贫, 又看看秦无疾,斩钉截铁拿定了主意。
“那还等什么……赶紧他娘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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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奔出将军帐, 如悬崖瀑布倾泻而下, 偌大使团营闻风而动, 匆匆忙忙收拾行囊, 准备趁月色逃离小黑城。
几百人不算小数目。
兵马需得轻车简行,为了不引人注目,要分几个批次离开,只带走必要的兵器和甲胄,每人随身扛上五日的干粮,剩下的行李都是拖累。
不论是衣颉可汗赏赐的那些珠玉金帛,还是将士们自带的锅碗瓢盆,挂不上马背的悉数舍弃,违令者当即杖杀,绝无姑息。
寻常将士不知缘由,然而没有一个人质疑主将的命令,穿裤子套马靴,三下五除二背起行囊,做好重踏征程的准备,手脚利索到快擦出火星子来。
前后也就用了半炷香的功夫。
“行李丢弃到这个程度,之后几日必定是急行军。”有老兵将干粮牢牢往身上一系,低声与面前几个年轻兵士道,“做好准备吧。”
“之后几天,应该没有你们合眼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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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总共五百来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走,势必要拿蛮子的人命铺路。
使团营驻扎在小黑城南,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只能走东城门。
这座城池并不大,石头堆砌的城墙从南到北不过三里地,平常执勤的人并不算多。戎索士兵靠在城墙上打着哈欠,抱着手臂,盼着天亮换防,头一点一点往下坠。
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背后伸出一只手来,将他嘴巴捂了个严实。
横刀贴紧了喉咙,一刀毙命。
河东军人口中衔枚,将尸体撂在冷冰冰的城尸上,无声抬头看向身侧的同伴。
城墙上火把还亮着,杀人者的身影黑压压映照在石砖上,抬了抬手,五指向掌心握成拳头。
半空落下绳索,数十个河东将士顺着绳索攀爬上墙,对了个眼神,四散开来。
先行部队在城下等了两炷香时间,等到了城门开启。
沉闷的吱嘎声响了半晌,城门外头,是破河平原黑黢黢的夜色。
“大将军,事不宜迟……”秦无疾话音刚落,却听头顶一声白鹘尖啸。
他定定看向来处,蓦然之间,侧脸叫橙红的火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