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意思是?”
“若她真是阿什昆部的王姬,若我今夜当真着了道,我在河东军中的前途便是毁于一旦。”秦无疾低头,垂眼看着面前汤药雾气缭绕,“阿什昆毕察竟是这样的人,不惜用亲姊妹的清誉来做局?就为了我这样的人?”
“什么叫您这样的……”方贫仍旧跪在地上,闻言抬头看他,“公子莫要自轻。”
“明日此事定会传扬开,传便传,我留那几分脸面本也无用……”
“今夜之事,明天不要派人去质问,我与那女子在帐中独处有一会儿,这事若由我们主动问起来,只会更加说不清楚。”
秦无疾冻得发僵的头脑努力转动着。
“不论戎索王庭心思如何,不出声,不主动,便是最好的应对。”
“卑职明白。”方贫又俯首,“甄大将军那边,公子只管放心。今夜过后,必定再无半分猜忌。”
“好了。”
秦无疾轻声道。“下去吧。我累了。”
方贫不敢多打搅,默默退下。
帐中空寂,唯有烛火盈盈充斥天地,照出光,也照出茕茕跪坐的漆黑的人影。
秦无疾喝光了药,在原地枯坐良久。
直到叫冰水冻得麻木的身体终于缓过劲儿来。
然而寒气褪了,藏匿在躯体深处的情热又慢慢蒸出肺腑。
秦无疾吐出一口昏沉的热气,低着头,手指牢牢攥着药盏,用力到指尖泛白。
不知僵持多久,秦无疾头脑又昏沉起来。
他似乎觉得痛苦,慢慢弯下身子去。
秦无疾浑身筋肉紧绷,呼吸炽热如炭火,身体叫药性源源不断刺激着,心里缓缓滋生出许多晦暗的念头。
有些念头平常收敛着,不敢细想,如今闹得沸反盈天,终于激烈过了头。
他昏昏沉沉发着梦,手指狠狠掐入掌心,像是把什么人牢牢攥在手里,痴迷的,掐断了骨头也不想放开。
秦无疾秉持着最后的一线清明,吹灭了灯火,匆匆躲进黑暗里,之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深入欲沼情潭。
他回想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肩膀微微发着抖,滚烫舌尖上含着一个人的名字,反反复复,沉醉地,喃喃地叫:“吕迟。”
“……吕迟。”
206 掌控人心
◎让他说去吧,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翌日天一亮, 流言便如江水,无声中席卷使团。
“秦中郎将昨夜拒不消受美人恩,被蛮子女人吓得满营房乱跑。”
这事听起来可太荒谬了, 但夜里目击者众多, 口耳相传, 也由不得人不信。
很多人把从前在朔州的事情翻出来讲, 说秦无疾一贯如此, 不近女色, 纵是茅大将军说媒都说不动。
奇也怪哉,秦无疾这几年功勋卓著,平步青云,立了业却不成家, 更从不踏足歌坊妓馆, 将美人视作洪水猛兽,到现在还是卧榻空空。
又有人说:“如何是他不想娶妻,分明是人家姑娘不愿意跟。”
“听说秦中郎将节俭过了头,看着体体面面, 人却抠门儿得很, 到现在都不舍得置办宅邸, 这么老大的官儿, 还跟吕中郎将俩大老爷们儿挤在一张炕上睡。”
得闲的将士席地而坐,怀中抱着桑木枪, 听得津津有味:“你们朔州还有这招笑的事儿呢?”
“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说话人往他腿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叫他莫插嘴:“先论眼前的, 你们可知道, 昨个儿跑到他营帐里的娘们儿是什么来头?”
“能有啥来头?”
“听人说……”说话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