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1 / 2)

衣颉可汗并非古板的旧贵族,相反,他尤善学习,所知甚广,甚至远隔国境,知道秦无疾这区区定军中郎将的软肋在哪里。

秦无疾罪臣出身,头带黥印,惧怕负国之名,更看中那个桀骜不驯的昧勒。

秦无疾,秦时安。

衣颉可汗端详着面前脸色凝重的年轻人,期待见到他的失措,却见他垂下双眼,很快便将情绪遮掩起来,开口回答。

“自由。”

身着河东军鲜红戎服的年轻人站在他眼神低处,笔直的,像一把粹着火的中原横刀,语气却平淡,犹如广戴湖上飘起的雾云。

衣颉可汗手指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来。

“意由己出,不假外力。”秦无疾重复道。

“生于罅隙,当以自由二字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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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待着真是没劲透了。”

凉城之中。

吕中郎将正喋喋不休发着埋怨。

“你是人么?会说人话么?还是冰窟窿上挖了对眼珠子,就当自己他娘的修炼成精了?”

单春懒得搭理他,只是屈起手指,点点面前的舆图:“改。”

“改你大爷改!”吕迟叫他一个字一个字蹦得鬼火直冒,眉毛都快烧着了。

单春却不管他眉毛的安危,又道:“改。”

吕迟勃然大怒:“凉城是老子亲手打下来的,该怎么布防也是老子说了算,你说改就改,你是哪根葱?”

单春却不管他如何跳脚,眉头紧锁,面若冻雪,又敲了敲舆图,口中就一个字:“改!”

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近一个时辰,两只倔驴意见相左,恨不得把对方撞死当场。

吕迟的倔,是火冒三丈炮仗似的倔,单春的倔,是冰天雪地棺材板似的倔,他不跟你动手,你骂他,他就装听不见、要么是听不懂,只是一门心思地固执己见,回应都不带给的。

吕迟情况不太好,像是快要被他气晕过去了。

朱宣在旁边躲了半天,终于上前顺毛捋:“好了好了,中郎将,好了。”

“打一架……”吕迟叫单春惹得中气都不足了,手指指着他鼻尖,“我不跟你讲道理了,你出来,你跟我打一架。”

单春眉头一压,叫他指着鼻子说话,也是一脸风雨欲来:“说事就说事,你把手给我放下。”

“我放你个……!”

朱宣一把搂住吕迟的腰,叠声重复:“好了好了……中郎将!好了!”

单春跟他吵了快一个时辰,也吵倦了,冷眼看着面前的炸毛狗儿,实在觉得幼稚:“你之前跟秦时安也这么耍横?他惯着你,我却不会。”

“吕迟。”单春又教训他,“发脾气别认错了人。”

这是单春第一次真正戳到吕迟的肺管子,吕中郎将叫朱宣抱着腰,瞪了单春半晌,竟是无言以对。

这场牛头不对马嘴的争端,到底以吕迟的退让为结尾,收拾收拾带兵出城巡防。

再怎么吵架也得干正事,就算和单春再怎么样不对付,吕迟心里有数,也不至于耽误巡防的时辰。

叫单春留在凉城代替秦无疾的主意,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出的。

吕迟翻身上马,心里怒骂那不知名的人十八代祖宗,诅咒他生孩子没屁/眼儿。

整个河东道都知道他跟单春相处不来。

没他娘这么折腾人的。

吕迟一路沉默,脸黑如锅底,就算领兵行至翠草如云的广戴湖,他最喜欢的地界,也是眉头紧锁,不得开心颜。

朱宣对此束手无策,只得提点手下人,叫他们最近都利落做事,莫要出什么差错,倘若撞了吕迟的霉头,这火可是不好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