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昳回想起那夜情形,轻声道:“我听他说话率直,心思不会有多深,这怕是秦无疾的意思。早先二皇兄便与我说过,两人是莫逆之交。”
“他……把那吕将军当眼珠子护着。”
康珣连连叹气:“倒显得我像个登徒子。”
“日后有机会。”程昳安抚他,“总会见着的。”
“最近再抽空,我怕是不行了。今天来见你,也是跟你带个信儿。”
康珣撇撇嘴,懒散道:“老头子生气了,要门房看住我,不叫我往外跑,又说要查我功课……朝堂惹出的气,偏偏撒在我身上。”
程昳问:“还是河东的事?”
“还绕不过他们去了。”康珣往前探探身子,“我听这意思,还是要讲和……陛下还是惦记着互市。”
“王家盯西北很久了,货物卖去了东瀛不够,还要卖去戎索。”程昳微笑,“这是要富可敌国呢。”
“王家饱了肚子,谁不分杯羹?在我看来是好事……我阿娘手里有多少布匹陶瓷的产业,我爹这时候点点头,互市中掺和一脚,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进项,荷包鼓起来了,我看那几房叔伯婶子还有何话说。”
康珣嘀咕道:“黑白分明的道理,偏偏我老子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最近生病的人好多,大家都保重身体哦
154 寿宴其一
◎好贤弟。你够能拼。◎
今日康珣能躲过家人出门来找程昳, 不为别的,只因父亲忙不着家。
赶巧今日正是梁宽梁相爷七十岁寿宴,大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去见礼。
现任的国相爷年纪大了, 地位是一人之下, 府上却没什么好玩的。
小辈们大都不愿动弹, 身上无功名, 也没资格赴宴, 乐于得闲。
梁相爷府上贵客如云。
自宅邸往外的坊道, 两三里远的路程堵得水泄不通,宾客不愿耽误祝寿的吉时,就连五品的朝廷命官都要下得车马,步行入府。
康珣父亲御史出身, 是个急脾气, 掀开车帘子看了看,等不及了,也从舆中钻出来,叫侍从扶着下了马车:“走吧!走过这一截儿得了!”
梁宽贵至国相, 寿辰也该有这样的声势。
自从神康元年初秦甘棣死在狱中, 三省震动, 朝堂局势大改, 继任国相的人选几经波折,就是定不下来。
就算是崔王卢康四大世家在国相谋叛一案中都得了好处, 但下了席面抹干净嘴巴,四家之间也并非利害一致。
谁偏私了谁, 谁与谁有仇怨, 都与这相位息息相关, 你拉我扯总有个不满意。
于是奏弹像腊月雪花一样, 日日往紫宸殿里飞。
皇帝每每有了人选,那些新相爷一只脚迈不进南宫门槛,不是叫人揪了错处弹劾,就是突然改了主意自请外放历练,要么就哭着喊着要回家丁忧。
最后皇帝没了办法,起了个绝妙的点子,亲自登门请大儒梁宽出山,拜尚书右仆射,要把老爷子端进禁省供起来,尊称一声梁国相。
梁宽蹒跚跪倒在大齐皇帝面前,俯首接旨,敬谢天恩。
旧朝鸿儒,登上权势巅峰时,已是个六十多岁病老头,走路都走不利索,拄着拐杖在风云诡谲的权力中枢坐镇,瞌睡一打就是一整日。
在梁相爷的瞌睡声里,京城文武百官都消停了。
……这梁相爷闲居多年,老大年纪复入朝堂,跟谁都不挨着,也挺好。
不怕国相爷年迈昏聩做不得事。
就怕他做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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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安安稳稳过了四五年。
这老相爷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