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弯着腰,居高临下,好像已经看了他一阵:“肉烤好了,自己拿去吃。”
秦无疾咕嘟咽口唾沫,听话从地上爬起来,光看这个动作,都是一日比一日娴熟。
这样来上几回,不用吕迟说,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叫吕迟伺候。
秦无疾没吭声,看着吕迟的手,默默学会了如何炙烤野兔,也懂得了怎样处理篝火,掩埋残骨,人不笨,观察得仔细,故而学得挺快。
吕迟乐得轻松,吃饱了就蹿到树上去晃悠腿,看他在下面忙活。
出发去忻州前一天的夜里,吕迟突然问他:“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分到燕水口么?”
秦无疾老实回答:“不知。”
“不是每个隘口都有像张奉玉这样的医官,能起死回生救人性命。我那天去关城,五十几个投军的健儿,也只领回了你一个。”
吕迟说着秦无疾此前全然不知的话:“总之……有人不想让你死。照我的想法,更像是把你藏在山沟沟里,当个黄花闺女养。”
“我也不瞒你。明日咱要带兵去定襄剿匪,我叫赵阜将你的名字纳进点兵册子里了。这事我没跟张老头子说,赵阜也劝我说再缓缓。”
吕迟低头俯视,借月色看到他笔挺的鼻梁:“我也不是什么活阎罗。愿不愿意出去,你自己选。”
秦无疾仍旧低着头掩埋兔骨,语气淡然:“我愿意去。”
吕迟问:“不怕死么?”
“读书时候,父亲曾教过我一个道理,叫做死生自命,贫富自时,故而临危不能惧。”
秦无疾轻声道。“这次怕了,下次呢?我明白队正的好意。生死是躲不掉的,与我身子强健与否并无干系。既然躲不掉,面对便是了。”
“临危不能惧。”吕迟重复,而后笑着俯视他。“原来读书也有些用处。我不知道怎么说的话,你两三句便说明白了。”
“只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问问队正。”秦无疾站起身子,掸掸麻布袍,将自己尽量收拾干净。
“忻州距离燕水口有段距离,为何不叫府兵剿匪,反倒动用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