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屑洒落一地,像是炮仗燃尽飘下的纸屑,朱宣合起巴掌拍了拍,口中唱道:“辞旧迎新嘞”
纪天星目不斜视:“幼稚。”
“你不幼稚。一天到晚跟个老头子似的。”朱宣掸掸衣裳,“也不知道秦郎将看中你什么。”
纪天星反驳:“我也不知道吕校尉看中你什么。”
朱宣抬头瞪他:“他看中我嘴甜,不呛人,怎么的吧。”
纪天星懒得逞口舌之快,笔挺挺地站在檐下,不搭理他了。朱宣越看他越不高兴,心道抽中了签来守大狱就够倒霉了,跟他抽到一块儿便是倒霉中的倒霉,还不如换个人呢……
换成石光能逗呆子玩,换成路申能一块儿吹牛皮,换成赵阜最好,他脾气好说话又好听,朱宣最喜欢跟他玩。
朱宣转念一想,更不知道吕迟现在在干啥呢,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来瞅我一眼。”朱宣寂寥地嘀咕,“……都是没良心的人。”
话音没落呢,便听见门口有动静,有守卫将人往里领。持枪披甲的守卫背后有人露出头,竟然是石光那颗闷头闷脑的脑袋瓜子,他看见朱宣了,朝他咧嘴一笑。
守卫往两边分列,恭敬道:“大人们”
赵阜和路申竟也来了。
赵阜朝守卫笑了笑:“各位辛苦。郎将叫我带了些热点心过来,换防时候分一分。”
守卫们都高兴,从身后卒子手中接过几只盖着棉布的竹筐:“多谢大人惦记!”
朱宣眼睛睁大了,从台阶上蹦起来,嘴巴一下子咧到了耳朵根儿:“你们都来啦!”
路申先走到他跟前来了,搓搓他脑袋顶:“反正闲着没事儿,过来瞅瞅你们。”
朱宣是这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按理说副尉的官衔比别奏们还要高一截,但他们平常相处太融洽,很少论品阶高低,都按好兄弟来论的,除了纪天星之外,其余几个分明拿他当小弟宠。
石光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第一个递给他:“拿着吧。”
朱宣笑呵呵地接过来:“什么东西啊诶呦!”他高兴的,恨不得往房顶上蹿了:“大肉馒头!”
赵阜也给纪天星递了一包:“也有你的。”
纪天星接过来,语气很温和:“多谢。”
大过年的,几个汉子蹲在阴森森的军狱屋檐下,把三十来个大肉馒头都分着吃了。
“郎将说了,多谢你们辛苦。”赵阜道,“还让你们多吃点。”
纪天星闻言笑了笑,按朱宣的话说,这才终于不像个苦脸老头了。
朱宣眼巴巴的:“吕校尉呢?给我留话没?”
“校尉没说啥啊……”石光嘴里嚼着肉馅,半张脸油汪汪的,“就让你老实呆着别惹事,不然打断你的腿。”
“行吧。”朱宣戚戚然,又觉得这就是吕迟能说出来的话:“我还指望他说啥呢?”
石光劝他:“吕校尉看着比谁都硬实,其实拧巴着呢,你得看他做了什么,不能听他说了什么……这不是找罪受么。”
石光半个肉包子都吃完了,没听见人回应,抬头疑惑道:“你们说话啊,看着我干啥。”
朱宣还盯着他:“我算是知道了,就得是这样最沉闷的人,才能关键时候一语道破天机。”
“这我早领教过了。”赵阜笑笑,“有人大智若愚呢。”
石光很少被人这么夸,害臊了:“真的假的……”
“假的。”赵阜朝他笑,“你还当真啊。”
石光又闷下去了。路申哈哈大笑。
纪天星竟然在点头,正经道:“石别奏说得不错。这次连我都觉得有道理。”
“什么叫‘连你都’觉得有道理?”朱宣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