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时间……这他娘的都算是长史发善心了。”
副都尉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那狭谷真是难打,谷中依山傍水,机关密布,若想突刺进去,怕是得凭人血肉生生拓出一条路才行。
自己手下的兵都是有数的,谁舍得往里送人头?
“又点我这儿的兵?”
燕水口王校尉眉头紧锁,瞪着眼前的传令别奏,像是要拿眼神剜他的肉。“埋汰谁呢?他们忻州人死绝了?”
“多点一次兵,就是多一次战功么,您得为前程着想。”传令别奏心中叫苦,脸上仍挤出笑容来。
王校尉又不是傻子,谁信他这话,仍破口大骂。
“校尉消消气,都尉军令如山,您可不能这么讲话……”
“我怎么说话?他季正青都骑我脖子上拉屎了!”王校尉脸色铁青,绢布文书被他虎掌一攥,皱作一团,“我他奶奶的还得拿嘴接着不成!你爱吃屎你吃去!”
传令别奏知道今天自己来,就是给他当个出气靶子的。谁让自己运气不好呢,抽签抽了个辛苦活。
他低头不吭声。
他能说啥?他只能在心里将王校尉和季都尉一起骂。他娘的混账兵痞子,就知道冲无干系的人嚷嚷。有种你俩面对面的打一架。谁怂了谁是孙子。
传令别奏在燕水口煎熬了整整一个时辰,硬寻了个由头,说长史还要等着他使唤,行过礼便撒腿跑了。
王校尉嘴上骂骂咧咧,但文书连带着军符送到手里,他不得不动。他提着红绦葫芦大饮片刻,招呼侍从官:“将吕迟叫过来。”
“出去玩啊?”吕迟咧嘴乐了,两颗虎牙尖锐,“忒好。”
“玩你个卵蛋。”王校尉将忻州连夜画好的舆图拍在他脸上,“你自己瞅瞅是个什么地界。”
吕迟低头看了会儿,嘀咕道:“堵着谷口儿放把火,耗死他们不成么,非得打。就差这么几天了?”
“不好打。好打的差事也不会落到咱这隘口来。”王校尉又嘬了口水葫芦,“真他娘窝囊。”
“让我带多少人?”吕迟问他。
“四十。”王校尉回答,“你自个儿挑去吧,我不管你。”
吕迟应了一声,将文书揣进怀里就要走。
“慢着。”王校尉又叫住他,“姓秦那小子……你给他重新安排日子,叫他去小树堡巡防,这回剿匪别带着他。”
吕迟转过头,静静盯了他一会儿。
“手底下兵都看着呢。”吕迟道,“你们要这么玩儿,何苦把他塞到我手里来?找个庙供着得了。”
“好个正经人,还显出你了。”王校尉骂了他一句,“叫你做什么就做。”
吕迟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都督府催得紧,隔日吕迟便要率兵出燕水口。王校尉信不过他,走之前亲自在校场上盯着点了遍兵,结果“秦无疾”仨字儿清清楚楚听进耳朵里。
他黑着脸扭头看向吕迟,吕迟梗着脖子站在他旁边,一副任打任骂的倔样。
王校尉掌中擒着马鞭,覆手而立:“他若死在外头,你且自己去跟长史告罪,我保不得你。”
“昨天夜里问他,要不要被人养在燕水口当个娇小姐,平常劈劈柴,种种地,日子安生,能避祸。”
吕迟道。“他说不要。”
王校尉看了他一眼:“跟我有甚干系。他的想法不顶事儿。”
“那你把他换下来,反正没出营呢。”吕迟浑不在意,“众目睽睽叫人看着。日后你手底下的卒子们怎么想他,怎么挤兑他,我且管不着。”
“狗东西。”王校尉瞪他一眼,恨道,“莫说这姓秦的,两年前我就不该收了你。我哪儿是得了个好差事,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