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军司仓跪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叫他喝得浑身发抖,知道自己办砸了差事,趴伏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
要粮不是小事,短时间内饥饿可以忍耐,可时间长了会出大乱子。府军久久不松口,一旦真出了事,司仓担待不起,茅承望担待不起,没人能担待得起。
关军司仓跪在堂下,左右列着茅承望麾下的中郎将与郎将,诸郎将身后,又是各自的校尉。除去外出巡防未归的将领,核心军官一个不差,都是紧急被召过来议事的。
议事的核心,便是突然被府军卡脖子的粮草。
此时有将领出列,抱起拳来:“禀大将军!不光是粮草!军械也叫他们卡住了!末将派人去过好几趟,好说歹说怎么都没用,他们就是咬死了不给!”
又有人终于算明白了账,有些困惑:“就算粮草吃紧,那也仅仅差着三千人的份,怎么八/九千人一起撒手不管了?”
吕迟冷冷笑了一声,插嘴道:“你当他们真的没粮么?这分明就是有意针对!”
此话一出,将领们一片应和之声,语气无不愤慨:“吕校尉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茅承望手指用力点点桌案:“叫你们来不是口诛笔伐,是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难处!”
雁门关军的日子一向过得紧紧巴巴。
西北风沙大,多高山,粮食收成实在不算好,雁门关左右十八隘口,连勾注山上都想办法开垦出几亩田地来种一种,已然是竭尽全力了,却还是称不上富裕。
如今朔州的粮草,少部分来自雁门关,大部分是孙秉护带来的朝廷支援,孙秉护突然翻脸不做人,用募兵为由卡断他们的粮草,这手段不可谓不阴损。
“他们不给,硬抢过来又如何!他们府军欺人太甚在先,就算到大都督面前,我们也有理说!”
“军中禁止械斗,你现在去抢,明天孙秉护就能砍了你的脑袋。”茅承望打断他,“说点有用的。”
众将士沉默下来,心里起燥,一时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漫长安静之后,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秦无疾。
“……为今之计只有先向蔚州借粮。”
秦无疾身披铁甲,手扶横刀,开口道:“孙将军以粮草要挟,其症结在于关军募兵。募兵并非府兵,直属朔州,并不归朝廷禁军十六卫管辖,孙将军惧怕权势旁落,方有此报复。这与交涉手段无关,与司仓参军是否伤人也无关。只要这症结一日不除,府军便一日不会让步。”
趴伏在地上、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司仓参军怔了怔,偷偷看了秦无疾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仍旧用额头抵着地面,沉默不语。
秦无疾并未察觉他的眼神,只是继续道:“然而兵不得不募,粮草也不可断。与其同他缠斗,不如另谋出路来得快。百姓投奔关军,是为了谋求生路,新兵入营之际尤为关键,关军此时绝不可失信于民。”
大小将领总归也没个主意,都安静着听他说话,听进去了,彼此对视着点点头,大多觉得有道理。
也有人皱起眉头来:“蔚州前几个月被北蛮子围得铁桶一样,担误了农时,余粮不一定有多少,倘若蔚州也借不出粮呢?”
“若蔚州借不出粮,还有大都督。”
“你是说,叫大都督来替我们教训那姓孙的!”
秦无疾摇摇头:“如今整个河东,真正能镇住府军的人并非我们,也不是大都督……而是监军越王。”
有人还一头雾水,不大明白秦无疾的意思。
茅承望、方贫、裘伯修等人最先反应过来,方贫眼神颇为赞赏,茅承望与裘伯修却各自皱起眉头,似乎心有疑虑。
“……当然,此乃最下策。”秦无疾补充道。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