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麾下部族可称戎索至锐之师,然而今日一战,却接连受挫,仍是敌不过这西北铁壁,这便是在朝廷百官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醒神棍。
再加上如今朔州收复,西北僵局终于有打破的先兆,想来此后,朝廷就算再多考虑,也要重新调整对待西北的态度了。
方贫心中笃定,拂袖向茅承望贺喜:“恭喜将军!蔚州安宁,便是朔州安宁。”
“戎索王庭养精蓄锐多年,一朝南下,却在蔚州、朔州接连受此大挫,想来军心不稳,更添忌惮,实乃大齐之福。”
茅承望几日的坏心情终于有了缓解,嘴角露出笑意来:“终于遇上件好事。”
“阿什特王一部损伤如何?”
“贼王部署溃不成军,已然西逃了。”
戎索人世代逐水草流浪,居无定所,对胜负的理解与中原人全然不同:
他们占据优势之时,便是穷凶极恶、生撕活剥,几乎不考虑留活口;而一旦沦为劣势,便狡猾至极,从不肯背水一战,诈降、弃城之举往往叫人防不胜防。
遭遇围攻之时,只要防御方有一寸疏漏,便会被凿出一条血路来,无边无际的骑兵群化整为零,无孔不出,逃得比谁都快。
中原人讲究寸土必争,厌恶其投机钻营、望风而逃的战术,认为这是蛮族无德无礼的表现。
然而戎索人有自己的德行规则,偏偏就视中原礼节如粪土,什么寸土不失抵死守城,都没有活命重要,只要脚下有草原,他们便永远可以卷土重来。
野狼群嗜杀又油滑,从不知什么叫做穷途末路。
百年来中原政权更迭,王侯将相换了几波,其中不乏英雄豪杰,却没有谁从根源上解决西北之患,便和戎索人这刁钻强韧的心境有极大关系。
茅承望自然懂得其中渊源,点点头,向副将吩咐:“北蛮子从蔚州往西逃了,就是要去云州。传我军令,即日起加大巡防范围,戎索残兵逃至朔州百里内,见踪迹尽可追击,杀之有赏!”
“末将遵命!”
茅承望看了方贫一眼,继续道:“巡防军务繁重,若需重新调派人手,便与方参军商量。”
方贫拱手领命。
茅承望手下文武官员都手脚麻利,翌日便出了新文书,一大早送到各将军手中。
此时距离传令官报信已过了整整一夜,朔州大大小小的将军们听说了蔚州捷报,收到巡防文书的时候,都是喜上眉梢。
唯独一个人,看过新文书之后几乎是怒发冲冠,好险当场掀了桌子。
此人便是朝廷派遣到西北支援收复朔州的府军大将,孙秉护。
“岂有此理!”
孙秉护手中攥着文书,粗眉倒竖,瞧着头发都快烧着了:“凭什么叫本将军去城南!他茅承望占了破城之功,如今连追击残兵的功劳也要一并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