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1 / 2)

吕迟脸色很是难看,伸手往下一摸,咬着牙关恶狠狠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有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吕迟还没缓过劲儿来呢,突然听着秦无疾说话吓了一跳,腿根儿都跟着抽了抽。

吕迟此人弄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八字,但想来也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听卒子们荤话说得多了,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懂,行动上却只停在嘴上吹嘘,真到了脱衣裳逞英雄的时候,反而不大留心。

就说之前每每途径关城后腰铺,同行的卒子们眼放绿光,恨不得比吕迟眼珠子都绿,馋得都快流哈喇子了,可吕迟从来不往歌女妓子们身边凑,说是闻不惯她们身上那股子脂粉味儿,熏得屪子硬不起来。

按照张医官的说法,他就是光长杀性、不长人性,活像块儿钝拙的顽石,雕琢不得,离开窍还早着。

吕迟不爱听他这样评价,总觉得丢了脸面,于是反诬他“不比老头子一把年纪满心骚事儿,老不正经的”,话还没撂完全,又被张医官举着笤帚疙瘩追着满院子跑。

谁知这块钝拙的顽石,突然在危机四伏的朔州被勾了魂,心旌摇荡,做梦做到这份儿上。

吕迟烦躁地蜷蜷腿,只觉得又湿又黏,不想叫人发现,更不想在秦无疾面前丢人,半晌后才憋出仨字儿来:“没事儿。”

秦无疾向来觉浅,有个风吹草动便能睁眼,他半梦半醒间,听吕迟语气不善,怕他这些天风餐露宿生了病,从草席子上坐起身来,锁起眉头:“哪儿不舒坦?”

“什么不舒坦,没不舒坦。”吕迟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你的大头觉去。”

秦无疾眉头蹙得更紧:“朔州不是勾注山,不是叫你逞强的地方……到底怎么了?翻过来我看看。”

“翻你娘了个腿儿。”吕迟将背弓起来,挡得更严实了。

“你从回来就不对劲。可是受伤了?”秦无疾伸出手去往他肩膀上扳了一把,离他近了几寸。

就是近这几寸的距离,秦无疾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汗湿味和腥甜味。

从吕迟身上传来的。

秦无疾顿时领悟了状况,手猛地松开,反应之大,仿佛吕迟的肩膀突然烫成了烙铁,好险将他皮肉烫掉一层。

吕迟当然知道他发现了,于是在黑夜里恼羞成怒地骂他……不知骂的是什么,秦无疾并没有听清。

秦无疾僵在原地多时,张张嘴,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梦到什么?”

“干你屁事。”吕迟拒绝跟他交谈,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语气强硬地好像要跟人打架斗殴,“闭嘴,睡觉。”

谁知秦无疾这厮突然不依不饶起来,拿他那既平且淡的声音又问道:“同我说说又怎么?谁没有这种时候……我还会笑你不成。”

吕迟听他这死水似的语气,鼓起胸膛,拿鼻子长长出了段气。

“梦见在院子里胡搞的那俩东西。”他声音有点发闷,秦无疾知道,这是他不高兴了,“还有你……”

秦无疾声音起了很轻微的波澜,跟着他重复:“还有我?”

“还有你快被蛇缠死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吕迟打断他,“问完了,睡觉啊!”

“怎么如此没有定力。”秦无疾不依不饶,可语气极沉静,仿佛是在教吕迟识字时,随口纠正他的错别字一般。“非礼勿视的道理不懂便罢了,看过了,还回来做梦,梦成这样。”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吕迟不耐烦,“没完了?”

“梦见我被蛇缠着,还有呢?”秦无疾再次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追问,“还有呢。说仔细一些。”

“你听这干甚。”吕迟不舒坦地来回动腿,要叫他烦死了。

“是你梦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