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怜惜他做什么呢。

秦无疾身上的杖伤正发出一阵阵钝痛，他只觉得自己就该跟他一起疼。

吕迟终于瞅了他一眼，之后惊异地停住目光，更心虚了：“你这是要哭呢？”

秦无疾顿了顿：“没有。”

吕迟仍欲说话，一旁的路申打断了两人的独处。

他讨完了伤药，好奇地凑过去看阿什特歇历，连他都能看出这蛮子非比寻常。

路申戳戳他脑袋上的绿松石：“这玩意儿能卖不少钱吧？嗬……上头还有银子。”

“咱也杀过不少北蛮子，百夫长的脑袋也见过，却没见过这么金贵的链子……这得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吕迟不知从哪儿摸出只铜牌抛了抛，又往秦无疾怀里丢，边丢边观察他脸色。

秦无疾却早已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将铜牌接进手中：“……虎头图腾？”

“阿什特部的虎头。戎索皇帝家里的铁亲戚。”吕迟回答，眼神仍围着他脸蛋子绕，“这一族人是顶顶贵族，寻常人都难见，往常不是在光明山窝着，就是跟随在戎索可汗身边，出现在这儿难得。”

路申听这意思不太对劲，脸色也严肃起来：“这是有情况啊。”

“总之是个宝贝，好不容易抢回来的，不能交给校尉府。”

吕迟往阿什特歇历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狗蛮子是要紧人物，卢九江要带走了人，绝对就没有还回来的意思，这功劳就归他了！他娘的心眼忒多！”

“这你拦得住么。”张医官看他一眼，“人家是隘口主帅，这功劳人家要拿，你有什么法子？硬抢回来？”

“若是以前王祁阳朝我要人，我二话不说就给他！我乐意！”

吕迟又来气了，倔强地嚷嚷两句，中气已不大足。

“但他卢九江算什么狗屁！”

秦无疾在一旁听着，沉默良久后方道：“我有个法子，能绕过校尉府，直接叫关城听到消息。”

吕迟仰着头看他，眼睛亮盈盈的。

秦无疾顿了顿：“这事……得靠张医官。”

张医官愣了愣：“老夫只管治病救人，你们这争争抢抢……还有我的事儿呢？”

“医官治病救人乃是本分，然而此人伤重难医，燕水口的伤药有限，救不得他性命。为求妥善，只能入关城求药，事态紧急，便不入校尉府。”

“找谁要？”

秦无疾看了一眼吕迟：“代州都督府长史，崔闲崔樵人。”

“他精通道法岐黄，我之前在都督府见到了他的药房和丹炉。这件事他能帮我们的忙。”

吕迟刹那间便耷拉下脸。

54 长史来

◎啊呀。难不成是在等我么？◎

秦无疾看向吕迟。

“我明白吕帅不愿承情, 但世事不能俱随人愿。总要有取舍。”

吕迟叫这俩选项恶心得够呛，一时没说话，正巧赵阜与石光等人安顿好伤兵, 姗姗来迟, 好几个高挑的汉子团团簇拥着吕迟, 活生生把路堵了一大半。

张医官忍不得了, 扭头轰他们出去。

大小伙子们从军入伍少不得伤病, 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医官, 只得叫吕迟带领着往外头钻，蹲在院子里凑成一堆儿说话。

赵阜等人听完来龙去脉，面面相觑。

卢九江是个场面人，最爱讲威势、立规矩, 而吕迟这人大事上虽不含糊, 小事上净使性子，这俩人压根就是八字不合。卢九江之前升他做旅帅，存粹是看王祁阳的面子，并非看重他。

如今军杖打在路申与秦无疾身上, 这妥妥就是杀鸡儆猴……

他卢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