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境灵的愤怒报复,死寂般的安静无事,才更显诡谲古怪。

仓灵走了很久,终于发现一个活物。

说是活物,并不尽然,那只是一抹残缺的魂魄,借着秘境的生机灵气才修炼出实体,半边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啃掉,一只手臂变形扭曲,另一只手臂齐齐斩断,正背对着他蹲在巨木树根旁,从树洞里掏出一把把白蚁往嘴里塞,像是个饿死鬼。

是这秘境里的鬼怪?

那东西狼吞虎咽下一把白蚁,又瞧见一只硕鼠,两眼发光,背脊绷直,一个猛子朝硕鼠扑去。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扭曲的手,却一无所获。

听见硕鼠吱吱叫声,他抬眼,便瞧见距自己两步开外的枯叶间,硕鼠不停挣扎,一只雪白的靴子踩在硕鼠尾巴上。

他毫不在乎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扑过去扯出硕鼠便往嘴里送。

活物生吞,满口的血肉模糊,硕鼠的尾巴还在他的唇齿边不断扭动,他却像是享受美食般,吃了个心满意足。

一边连毛带骨头地往下咽,一边操着沙哑如沙砾摩挲老树皮般难听的声音说:“看什么看?要不了几天,你也会像我一样。”

仓灵抱臂俯视他:“此话怎讲?”

那非人非鬼的东西嗤笑道:“也未必,未必会有我这么好的运气。”

他始终没有抬头,而是趴在地上,将那硕鼠滴落的血都舔了个干净。

“能被丢进问心秘境的,自然都是天狱的死囚,用来喂境灵的祭品罢了,我运气好,境灵嫌我魂魄脏,咬一口就吐了,你就未必有这好运了。”

秘境中的活物自有灵气熏染,他活吃了硕鼠,硕鼠血肉中的灵气便为他所用,转眼间,灰败的面色好了许多,就连干瘪下去的两颊都充盈了些许,可惜的是硕鼠太小,灵气不够,于他而言是杯水车薪。

可眼前不就有一个补品吗?

他笑了笑,吮干净手指上最后一抹血,抬起头,瞧见仓灵的脸。

却忽然顿住。

没了眼皮,只岌岌可危地悬在眼眶之间的两颗珠子猛然瞪大,枯唇颤抖,如遭雷殛。

“是你?!”

“你认识我?”仓灵微愕。

那张丑陋到扭曲变形的脸面容惊变,惊讶、愕然、幸灾乐祸、恼怒……

最后定格在一种淡然的,却掺杂着扭曲的兴奋上。

过往种种,何种恩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对方也沦落至此,即将遭遇他所遭遇的。

思及此,他愈发兴奋。

竟是比饱餐一顿,咽下一只硕鼠还要愉悦。

“我变成这般模样,你自然是不认得我了,那这双手臂呢?你可还记得?”他一只手臂已断,只能抬起另一只扭曲变形的手。

他便是当年想亵玩仓灵,却被仓灵反手重伤的五猖魈。

“怎么?想不起来了?”

五猖魈冷嗤一声,压着怒火道:“一只手,是被你弄坏的,另一只是被你那老相好九方遇拧断的。”

说到这,他盯着仓灵那张脸看了又看。

“不知人间又过了几年,你这模样倒是生得愈发漂亮,你都长成这样了,九方遇当初那么护着你,如今竟也舍得将你丢进问心秘境?他舍得让你死?难不成是玩腻了?”

仓灵不太能听懂对方的话,大约同他从前在九天境上的经历有关。

“他将你从牢笼中接出去,定是许诺你许多,给你最好的,而后又让你从云端跌落地狱,被丢进秘境送死,这般滋味如何?”

对方不无恶意,仓灵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九方遇又是哪个?

“你是说,我曾经在天狱中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