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该说这群人胆子忒大,还是自己被那梦魇缠得连防备心都失了,又或者说,他过分依赖孔雀,竟真以为自己柔弱不能自理。
他一招手,那云鹤香炉便落入掌心,袅袅熏香被他掐灭,香灰中还剩半块香饼未燃完。
打开的香炉浮到青年面前。
仓灵:“里面燃的是什么香,你比我清楚。”
青年垂睫,低叹一声,羞愧、无奈浮在脸上,唯独没有恐惧。
“这香是合欢……”
“谁问你是什么了。”仓灵打断他,倾身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好心熄了香,省下半块香饼给你吃,你不愿意吗?”
青年猛然抬眼,满目错愕。
凤主看穿了他的意图,也看穿了这张脸,并未将他认作另一个人,沉溺其中。
他本以为这位凤主对他没什么兴趣,最多斥他擅闯寝殿,将他看作个以色侍人的佞幸,揍一顿轰出去就是了。
岂料……
那香是什么香,两人都清楚。
闻着便已有了作用反应,吃下去会发生什么,青年不敢再想。
明知是假了,凤主还是想要吗?
青年错愕半晌,在仓灵饶有兴致的眸光中,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从滚烫的余烬中捻出那半块香饼,往唇边递。
香饼忽然被弹开,落在地上,摔成碎块。
“啧……”
仓灵叹息一声:“你顶着这张脸,被我欺负,我看着烦躁。”
“要不……”
话音拉长,绕转,有意吊着他。
仓灵也不晓得,自己从哪儿学来的顽劣,对着这张脸,他又是难过又是想念,但一想清楚这人不是奚暮,酸楚的感觉便散了,却又生出一抹厌恶憎恨的情绪,想狠狠折腾眼前这个人。
但他隐约明白,两种情绪的拉扯,都和眼前这个人无关,只和这张脸有关系。
“要不……还是毁掉这张脸吧,看着就烦。”
看着……烦?
青年愕然,难道他们猜错了?
时时刻刻被凤主当作宝贝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上雕刻着的,不是他心上人,是他的仇人?
似乎也没毛病。
人大多时候,都不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所爱,便是为了所恨。
他想了许多,却并未因为仓灵的一句“毁掉这张脸”而感到恐惧,甚至松了口气,觉得是一种解脱。
仓灵饶有兴致:“你不怕毁容?”
青年嗓音喑哑:“不怕,这张脸给我带来的麻烦太多了,尊主若要毁去,才是救了我。”
“哦?”仓灵觉得有趣,单膝微蜷,靠在圈椅扶手上,招来一杯茶,慢慢喝着,示意对方继续说。
青年道:“臣名唤鹤皑,是云鹤族人。小时候并不长这模样,云鹤一族虽相貌清俊,但羽族多的是模样俊美的,云鹤一族称不上多出色。”
“三百年前,我刚成年,秉承族规,去凡尘境游历,扩展眼界,途径人间一处叫做沧茫道的地方时,误入一方禁地,似被什么袭击过,我以为我会死,却发现除了五脏六腑的灼烧感持续三日外,并无其他异状,古怪的是那一趟游历归来,我修为突飞猛进,连带着面容也……变了许多。”
“……沧茫道。”仓灵喃喃念着这个地名,好生熟悉。
鹤皑解释道:“是凡尘境天衍宗下一处险峻峡谷,四季不显,人迹罕至,一半时候霜雪覆盖,一半时候芦花成海,很是好看。”
仓灵斜乜他一眼,兴致缺缺:“没兴趣。”
一听就觉得荒凉冰冷,与凤凰的火系属性相冲。
鹤皑垂眸继续道:“起初,我并未在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