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杀不了他,他自己也不能。

那位师叔祖独居于醉仙山,不问世事,专于修心。

直到察觉出自己魔脉隐隐压过神骨,惧怕自己入魔后,会给世间带来祸患。

又发现,魔种或许是自己的克星。

才将那魔种收为徒弟,一身本事,倾力相授。

只盼着……让那魔种徒弟有朝一日,修为压过自己,以弑师作为出师的最后一关,结束自己毫无意义,只能给世人带来恐惧的一生。

即便,奚玄卿不是那位师叔祖。

即便,仓灵也非真正的魔种。

可涅槃劫中的因果不可更改,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即便,奚玄卿收徒的目的不同。

可因果已在其中。

逃无可逃……

逍遥宗闭世不出的师叔祖收徒,整个宗门都既高兴又好奇。

高兴于师叔祖终于活得更像个人了。

只有几个清楚其中隐秘的长老,开始担忧,生怕日夜相处之下,这徒弟会成为师叔祖的执念羁绊,生怕勾出他的心魔。

至于好奇,那便是因为奚玄卿将仓灵护在醉仙山,不怎么乐意让他同其他弟子一样到处露面,宝贝得紧。

毕竟……仓灵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魔种。

三千里外的飞虞城,还在找仓灵,要将他关进井底,继续困锁起来。

奚玄卿像一尾圈住自己的宝石,盘在洞穴中,时时警惕,不肯松懈的恶龙。

但总有人觊觎他的宝贝。

那个人还是另一个他自己。

甚至于,他的宝石一见到那个人,就长出腿,成了精,乐颠颠地朝人类奔去,将护着他的巨龙抛诸脑后。

人间已至七夕节。

一身白袍的少年,蹦蹦跳跳行在烟火人间中,满街花灯映着他琥珀琉璃般的眼,左手捏着串糖葫芦,右手抱着桂花糕,荷叶包起来的,冒着腾腾热气,香喷喷的。

四处热闹,沸反盈天。

少年对什么都好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望来望去,像是一双眼都不够用,恨不得一夜看遍长安花,一日踏尽金陵台。

双眼忙着,一张嘴也没歇过。

与他并肩慢慢走着的青年,时不时垂睫看他。

他一张嘴,青年便笑着捻一枚桂花糕喂他,再一张嘴,青年又将一杯插着竹吸管的花果汁递到他唇边。

无限宠溺,从来都体现在这些小小细节上。

青年并无半分不耐烦,只看着少年玩乐,也不嫌麻烦,更不嫌少年感兴趣的那些小玩意儿幼稚。

奚玄卿不知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出现。

似乎,眼前的一幕插不进去任何人。

他只不远不近地跟着。

看着穹顶华灯下,斑驳暖光照耀满身的两人。

而他,只能从昏暗巷口徘徊。

那般热闹人间,他无法涉足。

此间世界不过一场虚妄,偏他独醒,一人踽踽。

沉醉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

除了他。

他远远望着,似被绚烂华灯刺伤双眼,眼尾泛起微红。

他看见奚暮驻足在一个钗饰摊前,拉着少年停留。

他听见摊贩笑着兜售应节的小玩意儿。

那是一串缀着金铃的红线手链。

他听见奚暮说,要送一个礼物给仓灵。

他看见仓灵笑呵呵地应了,伸出攥着糖葫芦的手腕。

镣铐虽已取下,可还是有些常年累月积攒下的疤痕。

即便仓灵体质再特殊,恢复得快,也还是难以消弭。

他看见摘了面具的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