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饭菜香味,陆骁川才恍然反应过来,该吃晚饭了。

若是以往,他可以去食堂打饭,但现在他习惯了晚上回家做饭,因为云恬会更喜欢。

现在她不在了,陆骁川还是下意识走进了厨房,不会再有人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等着晚饭,也不会有人在一旁给他搭把手帮些零散的小忙。

直到将饭菜放到桌上,自己一个人在桌边坐下那一刻,陆骁川好似才刻骨铭心地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看着对面空荡的位置,他有些受不了,连忙起身去盛了饭放到云恬喜欢坐的位置上,又将筷子放好,吃饭时总还喜欢往她碗里添菜。

吃完自己碗里的,再将云恬那份也吃了。

直到夜深该睡觉时,陆骁川再也找不到能做的杂事,才洗完澡上床。

躺下那一刻摸了摸床面,突然觉得有些硬,像是第一天躺在这张床上,不够软。

他媳妇儿细皮嫩肉,说不定以前在这张床上睡着一直觉得不舒服。

窗外刮起了风,岛上的夜色中草木摇曳,驻地路灯下张牙舞爪的阴影诡谲恐怖,整座岛似乎都在暗夜中越发阴沉骇人。

……

又是一年初春,海岛上气候宜人,王民坚带着自个儿媳妇和刚满一岁半的女儿往岛上渔民聚居的地方走去。

现如今岛上的渔民,已经不是前几年刚开始建设时只有一两个,而是形成了一个小村,虽然这不是渔民的家乡,但也都算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渔民的村子自然和部队驻地有一段距离,王民坚今天要去的渔民身份有些特殊。

到了门口,王民坚先敲门,听见里面的人出声才推门进去,跟在他身边的妻子看了眼门口那一块杂草丛生的土地,心下有些怪异。

她只知道这是自己丈夫曾经的领导,现在家里出了事,干脆上岛来,成了渔民。

据说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

房子不是很大,但里面干干净净,整洁得人的强迫症都舒服了起来。

厨房那边传来做饭炒菜的声音,王民坚把孩子交给自己妻子,然后走到了厨房门口,看了眼里面挺拔的身影:“哟,这是撞上时辰了,那感情好,还能蹭你一顿饭吃。”

“老陆啊,今天去钓鱼不?”说话间,王民坚也已经走进厨房,给陆骁川递了个盛菜的盘子。

“不去。”陆骁川一口拒绝,声音有些沉,眸若寒星,修长手指接过王民坚手上的盘子,不经意问,“找我有事?”

前些年他在岛上还是陆首长时,怎么都还有些锐利,现在却已然像是泼洒在水墨画上的浓墨,只让人观其外的飘逸风雅,实则内里深不可测,完全叫人看不透,也琢磨不了。

“今儿个,是不是该给嫂子烧个纸?我来凑个人数成不?也让你这家里热闹热闹。”当年陆骁川刚到岛上时,王民坚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爽,可后来两人关系好了,再后来陆骁川在岛上做出了成绩,又调回了他自个儿的部队,听说是升了职。

王民坚想着陆骁川以后这前途似锦。

没想到转头就见他背井离乡,和亲朋好友断绝关系,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王民坚挺担心他的。

当年从海里打捞起云甜的尸体,陆骁川跟疯了似的非说那不是他媳妇儿。

他明明还是让人好好地葬了,那不是他媳妇儿还能是谁。

那时候没人敢刺激陆骁川,生怕他一个想不开。

就是王民坚也想不太通,陆骁川和云甜的关系不是向来不怎么好吗,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俩人感情变得好起来,再之后的大事儿就是云甜死了。

失踪好些时间后被人从海里捞起来,这事儿还把不少军嫂吓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