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详细询问过后，才知道云恬最想杀的人，也确实在最后不择手段杀了的人，正是她曾经念出过的名字。

何强。

难怪像她这样性如春风的人，也会对他生出那样深刻而恐怖的恨意。

“你想让我看军人，和他们的家庭？”云恬琢磨着开口，说话间，她似乎抓到点什么关键信息，但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

“算是。”陆骁川道，“你说何强是最开始跟随你的人，十几年的时间确实太长，让人防不胜防。”

他握紧了云恬的手，这才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云恬分析她的事情，之前的安慰都只出自内心的情感。

现在加入了理智，同样以一个上位者的视角，去审视云恬所做的一切：

“错肯定不在你建立了基地，只是你用静止的目光去看身边人，所以才没能及时发现何强的变化。媳妇儿，这和信任无关，你现在就算信任我，也会发现我的变化。因为何强最初追随你，甚至可以说他是和你一起建立基地，所以你天然地认为他绝不会背叛基地，对他的认知也就固定在了这一层面。”

“而后才有这么惨烈的结局。”

这是最残忍的，就算是陆骁川在假设中把自己换到云恬的位置上，都不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及时发现何强的问题。

那样朝不保夕的末日世界，何强这样的人分明已然可以算是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挚友。

人心终究不可捉摸。

末世的基地比社会更残酷，异能者直接拥有特殊权力待遇，而云恬所建立的基地，最大的特征便是从权力上不优待异能者，与其他基地异能者和普通人各分三六九等不同。

这注定了会有更多普通人愿意来到她所在的基地，若非她自己是极为强大的木金双系异能者，恐怕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你说的没错。”云恬回握着陆骁川的手，“所以才更不能释怀，不仅我相信他，整个基地的人都相信他。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他的背叛不能掩盖我犯的错。”云恬垂眸，背叛者固然可恨，但作为基地的领导者没能及时发现和清除何强，又怎么能说毫无责任。

上位者正因为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众多人，才需要更加谨言慎行。

“媳妇儿。我不反驳你的话。但你也不能把你说的那些末世里的普通人当做普通人来看。”陆骁川道。

云恬是聪明人，听见他这句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或许这就是他让她体验部队生活的真正原因。

“你的意思是”

“他们都是追随你的战士，你们既然想依靠基地开辟自己在末日生存的新天地，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普通人，末日里就算是基地，也随时都该是战场。”

“云云，”他亲昵地喊着他亲自取的昵称，“你不只是你，你们所有的基地都有错误，显然你们都觉得建立了基地，就是新的城市，新的平凡生活，只是基地外有危险。”

“在基地的人想着过普通而寻常的生活，没有人真正地教导他们作为战士该有什么样的心态。生活可以寻常，就像部队里的人，下了班你我都是普通人，可一旦有军令便必须回归军人身份。这是一种牺牲。”

“我不会说你没错，但你们都是战死牺牲的战士，就算在媳妇儿你看来，那些‘普通人’遇上你说的怪物和丧尸根本没有和它们对抗的一合之力，他们也都是在这场基地灭亡战中的士兵，更应该得到敬重。”

“别再说重来一次绝不会这样做好不好，如果你不是重生在我身边，而是重生在末世前，媳妇儿你一定能做得更好。”

陆骁川这次的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开导。

云恬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她眼尾染上了些许红，神情平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