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遗怜离开后,他要独当一面些,说话做事都比先前更为灵透。
元振业见他肯转性,心里多少也存了一点提携后辈的想法,再是分了家,到底一个锅里吃过饭,一些顺水人情,二房还是乐得去做。
元暮江说了谢辞就要告退,元振业还抬手叫他等一等,又说:“我这里还有一条出路,就是冒险些,不知你肯不肯。”
那时候,许多事已由不得元暮江肯不肯,他迫切地需要一条青云路,不然他跟况遗怜的事儿,就永远也看不见希望。这一阵子在家,他也想了很多,一对玉镯留不住况遗怜的心,她绝不可能没有期限地等他。他的动作,一定要快,而且是越快越好。
于是他识趣地弯腰作揖,向他从前最看不起的人伏低做小,说:“侄儿愚昧,万事都仰赖伯父了。”
元振业笑着扶他起来,捻捻胡子,却不说话了。他是个谨慎的官场中人,不可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信口开河,元暮江的事儿,他尽力帮衬着,有了结果告诉他就是。至于更多的,涉及官场上暗箱操作的内幕,他不会轻易提及。
元暮江从书房出来,李佩英又在夹道上等他。她笑眯眯朝他招手,慈爱得不得了:“来,到二伯母这儿来。”
元暮江因为先前被她坑骗过几次,难得还知道警惕,远远就开始行礼避让:“见过伯母。”
他不肯过来,李佩英就快步朝他走去,非要留人吃中饭:“瞧你病这一场,瘦多了,今儿晌午就在我们这儿吃吧。刚好你几个哥哥也在,小妹妹也在,兄弟姊妹间聚一聚,怎么不好?”
元暮江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敢去吃鸿门宴,忙推脱道:“侄儿午后还约了人,二伯母有什么话,在此直说便是,侄儿就不上门叨扰了。”
说起来,这小子也是跟况遗怜那种急脾气的女人传过艳情的,李佩英忽然起了些捉弄人的心思,灵机一动,拉长音调问:“喔,原来是佳人有约啊,约的谁,你母亲吗?”
元暮江的脸,唰一下全红了。若依李佩英这个问法,他连解释都像欲盖弥彰,只能僵硬地拱手求饶:“从前之事,都是侄儿莽撞,反害她流落在外,大错铸成,还请二伯母不要再随意取笑。她的名声,实在禁不起这几多的玩笑……”
开口闭口都是她她她,竟连继母子这一层身份也不承认了,这小混蛋,分明就是贼心不死。若他真是正缘,倒也罢了,就怕露水姻缘、误人终生,况遗怜到时候连哭都没地儿哭。
女人这一辈子,约莫是好不起来的。这样想着,李佩英已没了说笑的心思,转而开门见山,对元暮江提了要求:“上回吏部那个差事,是老太太托你伯父四处央求下来的,光打点花的银子就海了去了。这一份钱,伯母就不跟你细算了,老太太出大头,我们为人叔伯扶助子侄,出小头也是应当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钱,在元暮江看来,亲人间漫天要价是比虚情假意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的。李佩英要他出钱疏通关系,他大不了因为囊中羞涩而感到尴尬,可她要是笑面虎般对他嘘寒问暖,他反而不知该作何反应。
“需多少钱,还请二伯母明白示下。”
“至少,这个数。”李佩英把十个指头全亮了出来。
元暮江因为不通世情,只得胡乱猜上几个数:“一百贯?”
李佩英啐他一口:“一百贯够干什么的?是十万贯!”
十万贯?她怎么不去抢呢?元暮江气得转身就走:“如果侄儿没记错的话,真宗当年娶皇后也不过这些钱!怎么,二伯母还想看我践阼登基不成! ”
等李佩英反应过来自己狮子大开口,元暮江人都快跑没影了,她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还帮着出馊主意:“你手里的钱不够,你母亲那里还有嘛。母子一场,你说你有急用,况遗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