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3)

“这么突然吗?”元暮江不太相信,依旧半站着,准备下车。

遗怜这才从上到下,冷冷看他一眼:“我说他死了,他就死了,怎么,你有意见?”

卖大饼的商贩总不至于这样神机妙算,赶在庙会酬神这种生意最兴旺的日子,就死了。元暮江终于听出来继母不高兴,吩咐车夫继续赶路后,他竭力应付起遗怜的怒火。

他想,应当还是书房那日,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便道:“那天,我……”

遗怜一听话锋不对,立即睁开眼来,一言不发盯着继子瞧。她的表情尽管平静,可平静的双眸底下,似又有泪光闪过,仿佛掩藏着无尽哀伤。很明显,那天的事,她不希望再次被提起。

元暮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天我托秋白姐姐献给您一盆花,您看到了吗?”

“花很好,我也很喜欢,多谢小五。我这些日子总病着,来不及过问你的功课,只盼你自己知道用功,多年辛苦,终成一日,别白费了才是。”

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继母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泾渭分明的神采。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选择忽视,或者逃避,她回应得很直白。

有时候,冷漠的另外一层意思不就是,我不喜欢你。

元暮江学着继母的样子从车窗望出去,闹市集中人群熙攘,南北货品琳琅满目,演杂耍的,唱大戏的,好一个热闹繁华的清平世道。

然而人心却一点点冷寂下去,不受控制地,元暮江觉得特别后悔。

他不该去招惹况遗怜的。凭她那个软硬不吃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将真心托付。书上说,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许多事情,于他而言是春花秋月,于她,不过还似梦中。

再说难听点,在这一场转瞬即逝、短的不能再短的情事中,欲罢不能的,从来都只有他。

??二九、荆钗记

进去冯家,果然是高朋满座。 况遗怜母子来得晚,不过霍夫人这一次也算有求于人,待客的礼数还更足。本来遗怜在京中夫人堆里的名声就不太好,再加上分家,大家看李佩英的面子,更不会对她有多热络。这一回霍祎礼贤下士,宴席上好歹还有两位低阶官眷愿意同遗怜扯些闲篇,场面上的事,也就含糊过去了。 先赏了会儿荷花,晚间那顿饭怎么都得等到戌时,午后那一阵,霍祎就吩咐人在几个花厅柳榭里设下牌桌,夫人们纷纷凑趣,倒也是一派恬淡与合乐。 遗怜细数了数,发现没有身份相当的人能够凑成一桌,索性连面也不露,只在戏台靠后一方缠枝莲纹的小桌旁坐着。 “今儿怎么想起唱越州歌了?蔡铨大相公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的故事听多了,倒也无趣。依我看,不如换一出荆钗记。” 秋白在一旁添茶,听了这话就笑:“这京城里,上哪去找密不透风的墙。冯七郎和姜家四姑娘的风流韵事,底下早就传遍了,只不过碍着冯翰林的权势, 明面上没人声张罢了。荆钗记这出戏是不错,义夫节妇,夫人们也爱听。可惜了,就是有点含沙射影,霍夫人不乐意,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唱?” 遗怜随手拣了一块茶果子放进嘴里,试着味道过于普通,又原封不动吐出来,说:“那王十朋为了心爱之人好歹富贵不能淫,中了状元也不忘本,一心只盼着和钱玉莲终成眷属。就凭这一点,世上有几个男人比得上?男人们总是始乱终弃,女人的一片痴心,在大好前途面前,又算个什么呢?等着瞧吧,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这话可真着呢。” 秋白还来不及答话,就有一记温润男声徐徐而来:“况娘子这话,也不尽然吧?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未免有些太武断了?” 是霍引渔。霍祎是他堂姐,冯琦定亲,他这个当舅舅出面相贺,倒也不奇怪。就是太招摇了,面皮本来就生得白净,又特意把不知哪个老祖宗戴过的玄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