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夫妻那样相处。
其实,人这一辈子,很难说哪个选择就是绝对正确的。人之一生,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憧憬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受制于人的时候向往自由,真正自由自在了又盼望能有个安定家园,以免劳苦奔波。
就拿况遗怜来说吧,她第一次真正步入民间,每天跟贩夫走卒打交道,她也觉得有一些辛苦。尤其那段时间元暮江还帮不上什么忙,她白天忙着赶车,晚上还要找吃的喝的照顾伤患,累得浑身酸软。好不容易逃到远一点的地方了,想着夜里找个小店投宿,能用上净水、吃上热饭就行。
谁知当地民风太过剽悍,遗怜她们那架车看起来又有点值钱的样子。果不其然,等入了夜,遗怜在房里洗完身子出来,正准备吩咐小二哥帮忙给马喂些草料,到地方一看,哪还有马?哪还有车?
连车带马,早不知被谁偷了个干净。
这群江洋大盗下手倒利索,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遗怜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围着马车停靠的地方转了个遍,最后只在边边角角捡到两锭散碎银子,想是那群强盗仓皇逃窜时,不慎留下来的。
遗怜还不服气,又回去找店主理论,说她丢了大宗物件,要问客栈老板索赔。开在荒郊野岭的行舍,店小利薄,哪里有钱赔付?
老店主捻捻胡须,只说是遗怜她们小两口自己倒霉碰上了飞贼劫财,出门在外岂有不吃亏的,破财消灾,算了算了。
遗怜见这老头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察觉自己可能中计了了,遇到黑店,她第一反应就是跑。回房带上元暮江,他们夫妻继续夜以继日赶路。
没了车马,她一个女人,还得半抗半抱一个男人,一整夜不合眼也走不了多远,但她还不敢停,怕那群偷车贼继续尾随。
出来这么久,带的散碎银两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元暮江裤裆里还缝着几张大额银票,关键时候救命用的,要是这些钱也不翼而飞了,况遗怜一定会发疯。
一路走走停停,天快亮的时候,遗怜实在精疲力尽了,就把元暮江放到大树根下靠着,她自己,则在一旁的枯草地上躺下。又累又困,南方冬天寒气侵体,遗怜只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自在,一身风尘,澡也白洗了。
那也是况遗怜一生中唯一一次有过近似于后悔的情绪。她这个人,一向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认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只有那一次,她眼含热泪,偏过头去看深受病痛折磨的元暮江,忽然就对他们的未来没信心了。
喂了那么多的灵丹妙药,两三个月下来,元暮江连眼也不睁。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