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沈景书依然在时亦安的床边打地铺。

时亦安作息很好,十点一到就睡着了。

沈景书最近跟着时亦安的作息也睡得很早,不过今天在他意识朦胧快要睡着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睁眼看去,只见穿着白大褂的【江清】左手执刀,刀刃泛着冷光,落在床上的时亦安脸上。

【江清】比划着手术刀,发出一声长叹。

【她睡得真可爱,解剖起来一定会很乖。】

沈景书死死盯着【江清】,声音压低。

“你敢。”

【江清】看向他,一双眸子十分冷漠。

【我当然敢。】

【你何必这么紧张?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沈景书呼吸粗重,他分不清妄想与现实,哪怕理智和他的医生都曾告诉过他,妄想中的人物不可能对现实里的人造成真正的伤害。

哪怕真的被伤害了,真正执刀的人,只会是他,是他沈景书。

妄想不会在现实里成真,却会将他同化成妄想里的怪物。

怪物……什么都能做出。

沈景书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满是痛苦。

“不要伤害她。”

【江清】表情冷漠,毫不犹豫戳破了他的胆怯。

【能伤害她的人,只有你。】

他弯下腰来,冰冷的刀刃贴近了时亦安的脸颊,就那么轻轻一划。

沈景书瞳孔一缩,眼前似有血花绽开。

脑海中再次响起江清的声音。

【我伤不了她分毫。】

沈景书定了定神看去,那被手术刀划过的肌肤一片完好,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江清似是可惜般叹了口气,【真想解剖看看,她的内里一定也很美。】

时亦安无疑是好看的,这是他们的共识。

这般美丽的皮囊,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五脏六腑。

沈景书掐着自己的虎口,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到底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真实感正从他的认知里消失。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个永不能见天日的怪物。

呼吸逐渐加重,【江清】在旁边冷漠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淡淡的讥讽之色。

“景书?”

轻软的带着几分困意的女声突然响起。

沈景书和【江清】同时往床上看去。

只见时亦安不知什么时候坐起身来,正略带迷茫地看着沈景书。

“做噩梦了吗?”

她明显困得厉害,却还是对他招了招手。

“要抱着我睡吗?”

沈景书分不清这是他新出现的妄想还是真实的,他不敢贸然去到床上。

若这是他幻想出来的,那安安明天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的安安会将他赶出去,他会再一次被抛弃。

沈景书眼眶隐隐泛红,不敢上床,只颤抖着伸出了右手,试图触碰到什么。

胳膊高高抬起,那苍白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住了。

此时他的指尖离时亦安仅仅只有两厘米。

可就是这两厘米却如同天堑,让他无法跨越。

时亦安偏头,困意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疑惑。

她低下头来,主动凑了过去,用脸蛋碰了碰他的指尖。

热意如同一簇火苗窜上沈景书心头,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时亦安。

这不是他的幻想,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