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是什么,便哈着腰说,“爷放宽心吧,上年给宗族里的几位小公爷赐婚,都是千挑万选走了好几个过场的,哪有给储君选嫡妃今儿看,明儿就定的道理!必定要来回的挑,还要报宗人府审核,报皇上御览,您要活动,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太子被他这么一说也静下心来了,神武门上有更鼓声传来,正是到了子时了。他抬手掖了下眼睛,睫上凝满了露水,此时方觉背上寒浸浸的。无可奈何摆了摆手,还是赶着时间回去打会子盹吧,离起身应卯也就两个时辰,再不歇,天都要亮了。

仪卫又开始行动起来,抬辇的脚下加快了步子,粉底薄靴踏在青石板上,脚步声又轻快又利索,在寂静的甬道里回荡,一路向前滚滚而去。

景仁宫的宫门上挑着溜纱灯,门上的太监隔着雾气,隐约看见有摇曳的灯光远远而来,忙击掌示意殿里听差的人。众人到连廊上迎了太子回宫,粗使的宫女熄了灯笼退出去,宫门轰然关闭,只听“喀”的一声,景仁宫上钥宵禁了。

宫门上照例是寅正落钥,锦书伺候完太皇太后出正殿,下了差,人一下就跟抽光了气儿一样,打着飘的从门里出来。老祖宗寝宫里的东西不让动,嗓子渴得直冒起烟来,她强打着精神往西南角的铜茶炊上去,张和全熬完了银耳正打发人往殿里送,看见锦书来了便招呼她坐下,“锦姑姑这是下值了?”

锦书忙欠了欠身,“您快别这么称呼我,叫我怎么当得起呢!您只像以前这么叫我,就是看得起我了。”

张太监笑着应了,给她的杯子续上水递过去,还往里头加了两颗红枣,两粒干桂圆,扯起了闲篇,“累坏了吧?前半夜一通张罗,后半夜又熬着侍寝,真难为你了。不过你昨儿可露脸了,崔总管今早进听差房,逢人就夸你能干呢!”

锦书捧着热茶喝了两口,谦恭道,“是总管抬举我,又没干什么,不值当一夸。”

“话不是这么说的,别瞧都是些零碎活,还真不是谁都干得了的。”张太监往炉子里加碳,拨了拨火道,“咱们当差的,越忙越要沉得住气,你快赶得上荣姑娘了,今后崔总管更省心了,里头有你们俩照顾,还有什么可忙的。”

锦书客气了两句,猛想起初一那天他说的见鬼的事来,和春桃的事还能沾上点边,就打听要是冲撞了阴人有什么法子可解。

张太监道,“往大了说有水陆道场,做法事,烧楼库;往小了说,就给鬼放赈,烧上一包金银钱箔,勉强也能打发出去,不过只能对付一般贪财的鬼,要是遇上的是恶鬼,什么都不要,就要找替身,那除了找喇嘛道士驱鬼,恐怕也没别的办法了。”

锦书心里难过,大邺时宫里死了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带着满腔怨气的?要找喇嘛和道士是不可能的了,春桃不知道怎么样,永巷那里又没个信儿,愁也愁煞人了。

张太监觑她,拘着问,“这是怎么了?你碰上晦气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