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刻骨的思念简直要了他的命!他担心她冻着,担心她停了药信期里再闹肚子疼。桩桩件件在心上,折磨得他坐卧不宁,神形枯槁。

无数次设想过那鞑虏头子落到他手上时的情形,他的憎恶有多深,就要在他身上挖多少块肉泄愤!慕容十六是个菜油里浸过的老油条,年纪不大,浑身的心眼子。打起仗来不服输,就算只剩一个翼的人,只要还能喘气,照旧想尽办法的扰乱南军。这样的敌人最可恨,打不烂踹不断,像牛皮糖,粘在手上甩不脱。

李玉贵大难不死,人人自危的时候,只有他壮着鼠胆在跟前伺候。

“主子,奴才给龙足上点儿药。”他躬着身端药来,扶着皇帝坐下了,小心翼翼替他脱下了靴子。

漠北不是人呆的地儿,半夜起来撒泡尿都能把人冻成冰坨。皇帝算将养得好的,发烧褂子、鞋底上垫了厚厚一层老棉花,饶是如此还是长了满脚的冻疮,稍稍一热就痒得挠心。

李玉贵尽心尽力的替他揉/搓活血,偷着往上觑,皇帝黑了好些,所幸肉皮还光滑,不像他们似的,脸蛋/子上千道万道的细口子。军机的高官们平素在家养尊处优,这趟也遭了罪,一个个练干了肥膘,身上是哐哐作响的甲胄,脑袋上扣着斤把重的盔,一个个拔着脖子,瞧上去倒英武非常。

近来皇帝愈发沉默,本来话就少,自从皇贵妃被劫走之后,不是全局调配,他基本就不开口了,独个儿坐在高座上发怔,沉寂得一潭死水似的。

“主子爷,有两块地方结了痂,奴才看着竟是好多了。”李玉贵谄媚的笑笑,皇帝仍旧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他有些讪讪的,也不敢再聒噪,拱肩缩脖的手上使劲儿巴结。

长满寿垂手进来打千儿,“回万岁爷,富奇、阿克敦递牌子觐见。”

皇帝收回脚盘腿坐定了,正色道,“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