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碎花长裙显得她格外娴静,即使多年不见蒋恪宁也知道她跟这两个字挨不上边,但是今天的月光衬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格外美好。蒋恪宁蹲在她半米远的地方,穿着厚重防护服就像一只笨拙的熊,看着她睫毛微颤,也看着她梦中轻轻呓语,虽然看上去仍然青涩稚嫩,但那张脸已经渐渐脱去稚气,有了以后的轮廓。
一只蜘蛛悄悄地伏在了林舒昂的床板上,伺机而动,却被蒋恪宁捕捉,他伸手一探,正好惊醒沉沉睡去的少女,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与蒋恪宁那一双沉沉的眼眸径直对上,她惊慌失措,他却怦然心动。
“是蜘蛛,没事,正好你醒了,我给你铺床。”蒋恪宁语气淡淡的,将那捉住蜘蛛的手藏在身后,看见林舒昂点头之后才有所行动。
林舒昂看着他动作熟练地铺床收拾,心中对志愿者的好感蹭蹭上升,以为每一个都是像蒋恪宁一样这样细致入微,其实只有蒋恪宁,也只有她,但是林舒昂不知道。
封控的时候见面很少,蒋恪宁很忙,但有时间还是会去照看林舒昂,有时候是三天一次,有时候是两天一次,忙的时候就是五天一次,所以两个人见面其实不怎么多,林舒昂也不太分得清每次过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林宪华最后还是帮她弄来了学习资料,很多次蒋恪宁过来的时候,都看见林舒昂在认真学习。
2003年六月,中考如期举行,林舒昂解除了封控,蒋恪宁依然以志愿者身份在疫区工作。
明烛天南
2004年5月, 林舒昂15岁,高一, 蒋恪宁85岁高三毕业。
教室里的吊扇吱呀作响,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林舒昂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薄薄的,她懒倦地趴在桌子上。林舒昂的座位在第一组倒数第三排,靠着窗,趴着正好能躲开暴晒的阳光。
脸下垫着一本厚厚的《呼啸山庄》, 看倒是没看过几次,用来垫着睡觉很不错。林舒昂昏昏欲睡,教室里的同学大都回了宿舍午睡, 几个走读的在教室里自习看书, 睡午觉。
林舒昂眼皮打架, 要睡不睡的时候一阵风飒飒吹过,将她的碎发都吹散,林舒昂终于眨了眨眼睛,将脑袋一歪,果不其然看见了身侧坐着的那个人。
“怎么回来了?”林舒昂看着彭方迟风风火火的模样, 连睡意都消减不少,只是有些懒倦,所以她的头依旧侧躺在书上。
彭方迟鬼鬼祟祟, 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就开始跟林舒昂八卦:“我隔壁那个哥哥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她一脸神秘, 林舒昂对她这个哥哥有点印象, 空军大院里的子弟, 从小成绩优异不说, 人也优秀,反正她爸提起他也赞不绝口, 只有林江江对他似乎颇有微词。
“他考哪儿去了?北大清华还是人大?”林舒昂翻了个面,脸又对着墙了,被彭方迟强行拽了回来,她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冲着林舒昂挤了挤眼:“你猜猜!”
林舒昂歪着脑袋想了想,蒋恪宁还能去哪儿?
“北理工?还是北航?你那个靳哥不是在北航嘛?”林舒昂还记得呢,这也是个传奇人物,从纨绔子弟到空军预备役,听说高考之前就过了空军招飞,总之在林舒昂看来,空军大院真是人才辈出。
“NONONO”彭方迟摇了摇头,露出一口白牙:“都不是!”
“嗯?”林舒昂来了点儿精神,“该不会考砸了吧?”
彭方迟连呸三声,“怎么可能,学神好嘛?”
“他去国防科大了。”彭方迟轻松揭开了谜底,林舒昂有些惊讶,虽然她对这位父辈一代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并不算熟悉,但是身边无论是绪宁哥还是泽行哥无一例外都留在了北京,最多最多去天津河北读一些军事类院校,再远就是出国念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