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同袍十几年,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赫兰泰他……他手边根本没什么钱吗?”璎珞的声音微微颤抖。
“就算有,也只是一些些吧。”思麟苦笑。“不过我看他替你张罗了这些东
西后,口袋八成空空啦。”
她倏地捂住小嘴,脸色惨白。
“姐姐?”玲儿十分敏锐,第一个察觉她的不对劲。
赫兰泰身上根本没什么钱,但吃的用的没一样亏待她,甚至默默地替她准备
边境罕见的精乡锦袍,以及被她一时任性而扔掉的珍贵耳坠。
“赫兰泰那笨家伙,买这些东西铁定比他领兵作战花的心力还折腾人,真难
为他罗。”思麟懒懒地靠向身后软垫,伸个大懒腰。
“哎,他还真舍得。”费英东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那堆华服。“他向来一有钱
就搜集刀剑、买兵书。我跟他相处十几年来,第一次看见他把钱花在这么没实用
价值的东西上。”对费英东而言,衣服能穿就好,何必管它漂不漂亮。
“所以啊,璎珞,送你衣服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件事由赫兰泰来做,意义
可就大不相同。”思麟说着叹了口气。“赫兰泰最吃亏的地方就是他的怪脾气,
他只会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关心别人、表达感情。可是他那种原始又蛮悍的表
达方式啊,要不是我们和他是老友,了解他的真性情,不早被他吓跑了才怪。”
“你又来了。”费英东每次听到思麟如此抱怨就皱眉头。“你嫌人家脾气不
好,怎么不问问你的痞子德行有多让人受不了?赫兰泰还不是照样包容你。”
“他脾气古怪吓到我没关系,可是璎珞是小姑娘,哪禁得起他的别扭性情,
对不对?”思麟嘟着嘴向璎珞卖弄他的顽皮。
“你不要挑拨离间!”明知道说着玩的,费英东仍忍不住发火。“璎珞,其
实赫兰泰面对愈是在乎的人就愈不会控制脾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
情。看,他会费心替你张罗满族的新衣,不正是他一番心意吗?”
“可是我……”一看到这些衣裳,她就愧疚难过。
今天下午她一气之下丢弃的蓝宝石耳坠,就像是赫兰泰被她丢弃的心意。她
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捡起那对耳坠,他为什么站在耳坠前有刹那的犹豫。
在刹那间他看到的是什么?一对摔在地上的蓝宝石耳坠,还是被人丢弃到尘
土堆里的一片心意?
“璎珞?喂,好端端的,干嘛哭呢?”思麟马上跑起来皱眉。
“怎么了?”费英东看她一迳掉泪摇头,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该丢的……我怎么可以随便丢掉……”她无法控制突然决堤的泪水,
掩面痛哭。
他为何什么都不说?他为何没有在她摔掉耳坠的当下痛骂她的任性、无知,
糟蹋了他的好意?一想到赫兰泰替她捡完廉价饰品,却留意耳坠在地上的犹豫神
情,她的心揪成一团。他的不言不语,不吼不怒,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插在她心口
上。
他受伤了,她确实感到赫兰泰再度封闭的心,一层又一层,重重的防卫包裹
着他极少流露的感情。
思麟和费英东拼命安抚痛哭欲绝的璎珞,半骗半哄的才让她把那对耳坠的事
说出来,知道了又能如何?大家努力地安慰了半天,还是止不住她心碎了似的哀
泣。
直到夜深人静,大家都各自离去,她还是陷入内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