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这三个小伙儿也是知道分寸的,你别多思多虑。”杨柳摘下耳坠放妆奁盒里,脱了棉袄放矮榻上,嫌他跟前跟后碍事,拽着男人的衣襟把人推开,“你可别忘了我嫁给你的时候是多大,当初我进你家门的时候你可没把我打出去。”
“那怎么……”未尽的话在白眼下堵在嗓子口,程石仰头闷笑,也跟着脱了衣裳钻进被窝,“十好几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可不是快嘛,再过十几年我都生白头发了。”杨柳窝程石怀里,听着外面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叮嘱他明天不能给人撂冷脸子,来者是客,要给青莺做面子。
正说着,隔壁的门开了,青莺跟狗唠完嗑把它们送出门,开着门散味儿的时候跑到她爹娘屋里来,说想跟她娘睡。
言外之意太明显了,程石不答应,冷脸把她往出赶,“出去时把蜡烛给我们吹灭了,你也早点睡。”
青莺不动,走过去试图把她爹拽下床。
程石抓住床柱,这会儿开始嫌弃这丫头黏人还力气大,憋着笑说:“都大姑娘了,哪有还跟娘睡一个被窝撒娇的?豆姐儿也不跟她娘睡了,你羞不羞!”
青莺不听,连拖带抱把人扯下床,“娘,快,你帮我把他的手掰开。”
杨柳含着笑拥被坐起来,在程石控诉的眼神里掰他手指,“识趣点,收拾收拾换个屋睡去,今晚我跟我闺女睡。”
程石连连叹气,拿起棉袄套上,点了点这母女俩,抱着衣裳往出走,威胁说:“行啊你程青莺,往后再捎信要回来,我就不去接你了。”
“我才不信。”青莺脱掉小袄躺进被窝,暖和的感觉让她眯了眼,“真暖和呀,老爹,进来把蜡烛吹灭了。”
程石都走过窗口了又认命转回来,吹灭蜡烛关上门,拿块儿布把外间的窗子挡着,嘱咐道:“早点睡,有话白天说,别明早喊吃饭又起不了。”
“起得来,我明早还要练早功的。”
“我说你娘。”
“噢。”青莺了然,改口说:“大冬天的,起早了也是挨冻,睡被窝里多舒服。”
杨柳哈哈大笑,搂着青莺拍了拍,“好闺女。”
嗖嗖的风声里伴着窃窃私语声,待地上落下一层白,鞋底印和狗爪印都盖住了,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说话声。
万物俱寂,寒夜安宁。
*
下雪的早上天亮得格外早,高亢的鸡鸣声里,树上的碎雪扑棱棱掉,寒鸦飞出山林,在雪地里划过一道黑影,最后在农家的院墙上落下一道道爪印。
早起的人开门铲雪,意外地看见雷婶多了两个帮手,两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郎掂着铁锹热气腾腾地清门前雪,刚要说话,又见院墙外走来两个少年郎,一个抱着干草一个提着冒白烟的温水。
“这都是哪来的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对门抱柴的婶子问。
“青莺的师兄,昨天送她跟豆姐儿回来。”雷婶这时候庆幸来的是四个男娃而不是一个或是两个,等闲不会猜四个小伙儿里三个都是为了青莺来的。
等程石起床时,院子里的雪已经铲干净了,豆姐儿也过来了,与青莺一起跟四个小伙儿对打,一招一式都是认真的,练起武来没揣着什么歪心思。
他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绕道去偏院洗脸,舀水准备去饮马时,春婶说:“马已经喂了,水也提过去了,就连马厩都清理干净了,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