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先前是殿下说的要养精蓄锐,凡事不必出头,但那么多年,这还是婢子第一回看到以往风光霁月的殿下情绪波动这么大。

自己一贯以来的原则被打破,原来秉持的理智也被全部推翻。

想必这件事于他而言着实重要。

府内正厅,谢鹤怡正躺在贵妃榻上,一名男宠在给她捏肩,两名男宠在给她揉腿,剩下两名一左一右在旁边候着。

谢鹤怡原是不想要这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男子的,觉得白养这几个闲人,府上又要多了几张吃饭的嘴。

可此时肩被捏着,腿被揉着,还有人时不时给她递来糕点,又让她觉得这日子过得格外舒坦,前几日在皇宫中的辛苦简直烟消云散了。

“你说,罪人谢凛愿意认错了?”

谢鹤怡懒洋洋地靠着,整个人瘫在软塌上,舒服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硬骨头都愿意服软了。

鹤怡当然乐意去看看。

只是还没刚从软榻上坐起来,几个男宠就你一句我一句:“到了咱们公主府上,管他从前再是什么人物,如今都得奉咱们公主为主子。”

“惹了主子不开心,受罚受罪那是应该的。”

“愿意认错,知道迷途知返,可不见得咱们公主就得原谅他。”

“就是!咱们公主金枝玉叶的,岂是这一介罪人说见就能见的?”

“鹤怡殿下,那罪人敢顶撞您一回,就敢有第二回,既要认错,那自然是得拿出些诚意来,您这可不能随意惯着。”

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五个男人都不知道搭几台戏班子了。

话糙理不糙。

本想随意听听算了,却也意外从中悟出些道理来。

这男子都是被惯出来的。

她哪是这罪人谢凛想见便能见的?

不实打实给他些教训让他真正长些记性,他下回不得更蹬鼻子上脸?

越想越有道理。

娇润的唇瓣开开合合,鹤怡眉眼上挑,带了些狡黠的意味,难得长了些记性,转头对传来消息的婢子道:“那罪人谢凛不是想求见本公主吗?”

这下倒是又傲气上了。

“喏。”她扬扬下巴,红唇微启,对着殿外的青石阶意有所指,“外头先跪上几个时辰再说吧。”

凛子:滚啊,我想方设法把自己送公主府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们这群死男的争宠的

第0022章若是光跪着,此刻殿前殿内也只有他和鹤怡便好了小

殿外的石阶上布着些青苔。不知有多少人走过多少遍,经年累月的痕迹将周围尖锐的碎石都磨得圆滑。

谢凛被带到殿前。

有人朝他腿上踹了一脚,膝盖折弯,他脱了力,跪在布着青苔的石阶上。

冰凉的硬石带着些湿意,潮乎乎的青苔蹭在他衣衫上,隔着层布料,给他的膝盖带来一种彻骨的冷意。

又湿又绿的泥污沾湿了他的衣衫。

膝盖是青的,衣摆是棕的,黏着一圈湿土,独自一人孤零零跪着,显得格外狼狈。

但谢凛背仍旧挺得很直,脸上的表情依然同平日里别无二致,看不出他有多生气多屈辱,叫他跪着、被押着过来得以见到鹤怡一面,反倒成了一种恩赐。

谢凛想,若是光跪着,此刻殿前殿内也只有他和鹤怡便好了。他愿意跪她,乐得将她罚他跪着看做那是一种她对自己与旁人不同的象征。

可他想得太过偏颇。

凡事在谢鹤怡身上皆不会如他意料之内那么妥当。

殿内不似谢凛想象中那般寂静无声。

隔着一层薄薄碎纱,里头的光景一览无余,影影绰绰,鹤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