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论及美貌,梓兰与江氏相去甚远,有江氏这难得的美人在怀,又是阳安侯颇费了一番心思带回京城的。二人燕好之时,阳安侯哪里还能瞧得上在江氏的衬托下显得面目模糊的梓兰呢?

但梓兰心气高不服气,后来趁着夫人生产的时候,竟偷偷提着食盒混进了阳安侯的书房。若是她将阳安侯带到怡然居也就罢了,他只会当心性淡泊的江氏忽然学会争宠了,可那婢女竟不知进退地在书房都敢引诱于他!

阳安侯虽算不上什么专情之人,可也是颇有一番傲骨的,微末之时上峰硬塞给他的如玉美人,他能放十几年都不碰,更何况马氏正在生产,一天了都没生下孩子来,俨然就是要难产的征兆……

在这关头,他那还能想得起什么风月之事?一见那情状,立时就将人捆了出去发卖,至于后来被转卖到了窑.子里还是什么旁的地界,他却是不关心的。

其实那时他甚至有些迁怒江氏,可去了怡然居,才发现她不知何时也病倒了,烧得厉害却连大夫都没请,只一心迁就着夫人那头不想冒头,而梓兰自己跑去勾引他,她身边倒是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缺,这才熄了怒火,又从身边指了几个得力的下人,调来了怡然居。

据冯婆子说,梓兰后来被卖到了风月之地,染上了怪病,待她从庄子上赶来的时候,只来得及见到女儿被裹着一张草席扔出去的光景。她心里恨极了,既恨旧主谢氏不肯为她女儿说半句好话,也恨江氏性子软连个婢女都护不住,更恨马氏生产之事牵累了梓兰,由此想到了这阴狠的招数,想趁着江氏怀孕的机会,一箭三雕。

提起此事,阳安侯颇有些不屑:“她倒是会恨人,实则最该恨的难道不是我这个发卖了她闺女的人?倒来寻你们的错处,可见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闻言,江氏也笑了起来,温柔地看着枕边人。

起先她恨他为得到她不择手段,害得她和家里人天各一方,孤独地在这内宅艰难求存。可日子久了,竟也觉得眼前人虽算不上令无数人折腰的英雄人物,却也是行事颇有自己态度的人。细想起来,当年若是不嫁他,家中产业恐也要落入旁人之手,沦为受人欺凌的孤女。

或许,这已然是她最好的去处。

而今,倘若安宁能高高兴兴地嫁给昀哥儿,她的心情想来也会更加平静一些。

阳安侯说罢,目光落在江氏工细的五官上,只觉得自打她怀了身子,楚楚风韵竟然更甚从前,这样一副钦慕的样子望着他,更让他心头微动。

阳安侯眉眼温和下来,将爱妾揽得更紧些,一面笑着抚上她的小腹:“……这孩子这几日可还乖顺,没有闹你罢?”

喁喁耳语,渐次低了,寂静的午后,荡出几分温情蜜意来。

*

听闻顾昀定亲,纵然年关将近不便走动,几个亲近的同窗好友还是盛情邀着他出门,在太白楼置了一桌席面。

一群人推杯换盏过一番后,不免有人握着酒盅笑着打趣:“顾兄,你可真是有福气,到时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真是美哉快哉!”

“唐二,你若羡慕,到时也在榜下晃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捉你回去当女婿!”

唐二公子撇了撇嘴,很有自知之明:“我可中不了,乡试都是踩着尾巴进的,春闱哪儿还能碰这种大运?”

就着科举的事闲谈几句,唐二公子喝得越发醉,笑嘻嘻地问:“顾兄,你那未婚妻是不是生得美若天仙?不然以你的相貌,说不准便有高官家的姑娘一见倾心……这样巴巴地要将人娶进门,可见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虽是读书人,可男子们聚在一块儿,不是议论朝政大事,便是谈及风花雪月,也是寻常。不过顾昀不想将晏安宁当作旁的男子的谈资,因而只是随意扯开了话题,抬眸却见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