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苦笑着摇头。

若是好了,他早就把那不省心的奴才赶出府去了。正是因为没大好,他碍于孝道,才不能多说什么。

晏安宁忽地想起,前世她嫁给顾昀前夕,谢氏似乎也病了这么一场,但很快就好了。据她说,是请来的道姑很灵验的缘由。而那时候,阳安侯刚过世不久,那冯婆子到府上,想来做下人的来给侯爷吊唁的。

而今生阳安侯平安无事,冯婆子便在此刻才姗姗来迟。她一来,谢氏就病了……

晏安宁心里已隐隐有猜想,但当着顾昀的面半点也没有表露,只温声劝:“也该请大夫瞧瞧,不能尽信神佛。这样闹下去,岂不是耽误表哥读书?”

她今儿的态度可以说十分亲近,顾昀心里很是受用,觉得往日里跟他心心相印琴瑟和鸣的温柔表妹仿佛又回来了,替他妹妹说话,又担心他姨娘身子,更关切他科举是否受阻……他恍若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大寒的天里通体熨贴,只恨不得立时将她娶进门来,蜜里调油地过起他们的小日子来,一双眼眸里便含满了情意,体贴入微地亲送她出去。

晏安宁达成了目的,自然也无心再久留说几句场面话也就罢了,再让她去讨好谢氏和顾明珍,她能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两个人各怀着心思,但落在外人眼中,却是脉脉含情,花好月又圆的一对小儿女光景。

顾文堂立在那儿瞧她被顾昀亲送出来,堆云似的青丝回身时旋成如墨的瀑布,那少年人的眼神动情得恨不得将她就此留在身边不往外放丝毫,而美人背对着他,他瞧不见那樱唇星目,但料想能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定也是含羞带怯,眼波流转的小女儿情态。

他负手站了一会儿,觉得这情形似乎很眼熟约莫是三个月前,他也曾瞧见过类似的情形,只是当时他脚步不停,连看热闹都懒得花时间,如今这样的鬼热闹,却是一瞧就像往心窝子里扎了一刀,让人不痛快得紧。

晏安宁作别了顾昀,回身便见那熟悉的背影大步离去,不由怔了怔。

他怎么现在才走?

*

一顿饭,吃得金氏面色发白,紧张得几乎坐立不安。

无他,只因方才还劈头盖脸将她一顿骂的三叔父此刻面色沉凝得吓人,鲜美的腊八粥入了唇,瞧着对面这一张脸,金氏顿时觉得味同嚼蜡,吃饭如上刑。

偏她那吊儿郎当的夫君这时候在人前懂得关切她了,见她面色不好,也不避讳礼数就拉着她的手问:“筠筠,怎么了?不舒服????”

太夫人也很关切这些小辈,闻言也忙道:“孩子,若是身子不舒服便说,祖母这就为你请大夫。”

一桌子人的眼神都望了过来,自然也包含顾文堂的,只是他的眼神敷衍了一些,似乎还带着不耐,金氏又被吓到了,忙笑着摇头,又低头扒了一口饭证明自己无碍。

世子顾晔见二弟仍旧眼睛不眨地看着金氏,手也没放,不免和妻子陆氏低声道:“瞧他们两个,又不是刚成婚,倒腻歪。”嘴里这样说,桌案下的手却也悄悄捏上了陆氏光滑细腻的手,大着胆子想在长辈眼皮子底□□味温香软玉的滋味。

陆氏的眉宇间却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厌恶,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浅笑道:“安心吃饭吧,夫君你是世子,哪里能和二弟比?”

闻言,顾晔也只能悻悻地歇了心思,不再热脸去贴冷屁股。

前几日他们房里闹出了事端来,他与那明姨娘燕好的时候,被刚出月子的陆氏抓了个正着。瞧上去从来贤惠大方的陆氏气得发疯,差点就要闹得天下皆知,还要与他和离,他苦求了多日,并赌咒发誓再也不与明姨娘往来,这才将这事遮掩下来。

可自那以后,房里待他温柔小意的陆氏就变了一个人,竟是不怎么愿意让他近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