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不必费心了,我虽然寄人篱下,但银钱还是不缺的,若想要合意的首饰,我可以自己去打。”她沉默了稍顷,又道:“春闱将至,若有闲工夫,表哥还是待在家里读书罢,免得日后若不得意,谢姨娘倒来怪我耽误了你。”

“表妹说的是,我明白的。”顾昀却仿佛误解了,以为晏安宁在关切于他,笑意顿时直达眼底。见她转身想走,忙道:“这码头鱼龙混杂,表妹怎么也不带个丫鬟?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晏安宁张口说不用,下意识地回头望方才画舫船阑的方向,上头却早已是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我坐了马车的,便不劳表哥费心了。”她微敛了眉头,却没松口,看了一眼仍在朝这头打量的倩雪,面容平静地离开了。

却不知,那青帷马车上的帘子忽地被掀开了一角,一张美艳的脸露了半截,凤眸微睐,用打量猎物的目光审视着她的背影。

……

徐启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睛也不住地往码头的方向打量,却只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地立在原地。

这晏表姑娘可真要命啊,明明是和相爷一道出来的,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地跑到了五少爷跟前,相爷面上瞧着什么都不显,说出的话却让他腿都吓软了,明显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啊!

晏安宁微微喘着气,总算在来时下马的地界瞧见了熟悉的面孔。

“徐管事!”她松了一口气,上前打招呼还好,她还以为顾文堂直接把她一个人丢在码头了呢。

徐启却拦住了她欲要上马的动作,轻咳一声,扬声道:“姑娘,相爷说了,您既然有旧识,还是不要上这马车了,相爷正看书呢,也怕人扰了清净。”

晏安宁神情微顿。

她恍然想起方才在船阑边上顾文堂仿佛伸手要做什么,又想说什么,可她那时被怒气和仇恨冲昏了头脑,看着倩雪就忍不住冲了过去了,谁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但落在顾文堂眼里,大约便成了她满心欢喜地去寻顾昀了罢……

念头闪过,晏安宁浅浅一笑,在徐启愣神的当间,拨开他的手臂灵巧地钻进了车帘。

……

晏安宁在车厢坐定,果然瞧见顾文堂正手捧一卷书,一副凝神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明明听到了她上马车的动静,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神情无悲无喜,眉眼清淡。

她自知有过,忙不迭地捧了茶壶来斟茶,素手捧到顾文堂眼前,有些讨好地笑:“三叔,口渴了吧?”

顾文堂这才放下书卷,看她一眼,语气很平静:“原来不是个哑巴。”

晏安宁心知他在说方才她忽略他径直去寻人的事,却又不好交代倩雪于她特殊在哪里,索性就不解释了,只讪笑着,自己也捧了一盏茶,小口小口地啜着。

“小五如今这时节不在家中读书,跑到码头做什么?”顾文堂看她一副心虚的模样,神色越发晦暗,到底没忍住,倚着马车壁开口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晏安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总归顾相爷也不是能瞒得住的人:“说是在为我寻上好的东珠打首饰,送我一份生辰礼。”

几口热茶下肚,又提起这桩事,晏安宁眼前飘荡着的雾气便让她的神情与视线也变得模糊,不知不觉便走了神。

顾昀此刻提起魏永嫣的神情是坦坦荡荡的,但偏就是这份坦荡,刺得她觉得世间事讽刺无比。实然上辈子顾昀也在她今年的生辰礼送了她一份贵重的东珠首饰,因为那时他们二人新婚燕尔,虽然因给阳安侯守孝的缘故未能圆房,日子却过得很是柔情蜜意。

那时的顾昀,也是一门心思想讨她展颜的。

只是可笑之处便是,他此刻挖空了心思从一个自称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