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打从一开始,她就是故意让自己中计,让自己亏上许多银两还将辛苦搜罗来的货物拱手让于她……且听她这口风,似乎漳城一事还有转圜余地。
若这话放在先前,他定然疑她是得了失心疯,可见了顾文堂,再离奇的事他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丑角,沾沾自喜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铡刀已经从天而至。
如同被抽去了七魂六魄,再无意气风发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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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斟上茶来,顾文堂只接过放置在一旁,表情沉静。
晏樊似犹还在梦中,恍惚片刻才低声问:“敢问相爷,方才在众人面前所言,当真吗?”
“本官向来言出必行,怎么,晏老爷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吗?”他声音淡淡的,比起在外头,多了几分疏离。
“怎么会?相爷是肱股之臣,朝廷栋梁,谁家的女儿嫁与您,都是家门幸事。小女能得您看中,自然是她的福分。”
晕晕乎乎间,恭维的话如本能般道出,丝毫没注意到顾文堂的态度。
“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定下婚期,届时老夫定然办得热闹体面,不会堕了顾家的面子……”晏樊兴奋地建议,他还从没有料想过,他能成为当朝首辅的丈人,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不行。”
那人冷漠的声音却将他美好的幻想打断,晏樊愣了愣,不解地看过去。
顾文堂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手串,语气生硬道:“今日一见,晏老爷家宅不宁,任由一娼妓作威作福骑在嫡女头上,如若在晏家成亲,晏老爷该不会还妄图让本官将那娼妓认作长辈罢?”
安宁先前便在这府邸穿过一次嫁衣,纵然是做戏,他仍旧心里厌烦此处。他们的大好日子,自然不能有一丁点的不好的。
晏樊这才注意到,自打进了书房,这位顾相爷再无在人前的客气,对他的自称,也始终是本官。
他心里也怨怪成氏开罪了这贵人,可能与顾家结亲,却不能在晏家办喜事,这将他的面子又置于何地?
“可安宁是老夫亲女,送女出嫁的规矩,是写在大魏律法里的,难不成相爷也要剥夺吗?”
“这是人之常情不假,只是江陵一去京城,路途甚远,晏老爷难道忍心看安宁穿着嫁衣路上奔波?安宁的大姨夫杜浔如今官拜工部郎中,若是能从杜家出嫁,本官认为更为适宜些。”
闻言,晏樊怔了怔。
自打江氏去世,他就没有再同江家的两位姨姐小姨打过交道,倒是不知杜浔竟然已经做到了京官,还在工部当差。
若是从江陵出嫁,安宁在众人眼中便只是个商贾女,可若是从杜家发嫁,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了。
他沉默了良久,终是点头答应:“相爷说得有理,那边这样办吧。”
当年若是安宁能嫁给顾昀,他也是打算直接让她在京城出嫁的,免得江陵这头拖她的后腿。如今,她有了更好的去处,他这个当爹的没什么能做的,舍弃些面子,倒也无妨。
顾文堂面上的神情便松快了些,道:“晏老爷是聪明人,这是再好不过了。”
见他要走,晏樊咬了咬牙,忽地问:“尊卑有别,这话我本不该问,只是为人父母,不免要为孩子做打算。相爷,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待我家安宁,是真心的吗?”
一本万利的事情,他本不该迟疑,可见顾文堂对他淡漠疏离的态度,他又开始疑心是否他娶安宁是另有打算,才会如此不给他情面。
“相爷,您应也知晓,我家安宁从前同你家的顾五少爷议过亲,不知您,心里是否在意在陈年旧事?再有,您的侄媳公主殿下对我家安宁满怀恶意,不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