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时便再无人敢上前服侍了。

成氏习以为常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婉儿,何必同那下作人置气?”

她并未觉得女儿如此有什么不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唯有上位者,才能不看别人的眼色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她生下的一双儿女自该高高在上,打杀一些低贱的下人,也无关紧要。

但余光落在铜镜里的自己身上,成氏却微怔,不由伸出手抚了抚眼角生出的细纹,耳边又响起了方才晏安宁说的话。

管理一家中馈原就不是她擅长的,这些年来,为家事操劳的确废了她不少功夫……

是以,即便是她用了最名贵的养颜膏,但仍旧掩盖不住细微的马脚。从前,她在乐坊中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没想到今日见到江氏的女儿,听她一席话,倒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了。

“娘,我只是不明白,郑妈妈那贱婢多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怎么还一心想着外人?若不是娘您大度,她哪里能在府里管采买?”

成氏笑意微凝,只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了。

她恨毒了郑氏那死老婆子,哪里会贤良到提拔她去那等肥差上去?早些年她被自己差遣到马厩喂马,只等着她出什么差错便将她赶出晏家的,谁知道就是这样还能让她碰见了老爷,不知进了什么谗言,没多久就被调到了外院,又过了些时日,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厨房的采买管事妈妈……

为这事,她怄都要怄死了。可那时无论她怎么跟老爷吹枕边风,老爷都没有松口,她也只能见好就收,不提这事了。

如今细想来,这事没过多久,老爷的书房里就多了一副江氏的画像……

或许,是那时她操劳中馈便有了老态,老爷嘴上不说,心里却淡了,再见到这郑妈妈,就不免又想起了江氏。人死为大,岁月流逝之间,活人竟能将那些不愉快的事尽皆忘怀,她也真是开了眼界。

江氏的确是惊艳俗世的美人儿,可若是她还活着,今时今日定然比她还要苍老许多,只可惜她人老珠黄的模样老爷是瞧不见了,每每忆起,倒都是她风华正茂的样子。

但她就不信,江氏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她的对手,连老爷的心都拢不住。如今江氏已死了多年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还能争不过一个死人不成?

成氏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女儿熊熊燃起的不安与嫉恨:“你不知,那郑妈妈不仅从前受过江氏的恩情,她那小孙子,也是承了晏安宁的情的……她那人,惯是认死理,如今这样,也不足为奇。”

……

郑妈妈欲言又止地盯着晏安宁的手臂看,后者见状笑了起来,明白了她的意思。

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如同通体无瑕的上好美玉,并没有任何的疤痕。

“您放心吧,我去京城后用了上好的御赐药膏,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郑妈妈瞧着就红了眼睛:“……承恩能活到今日,都仰仗了姑娘的大恩大德,日后姑娘若有差遣,让他做牛做马也也是使得的。”

晏安宁温文地笑,眸光中有丝丝追忆之色。

当日她母亲骤然离世,府里乱成了一锅粥,虽成氏借着这空隙蛊惑了她父亲力排众议扶她为正室,但对她这个原配之女其实也不敢那么快下手。

而姨母看???到她被成氏的人“虐待”,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弄出来的一个事端。

比起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忽然得道的成氏显然更加记恨因为主子抱不平而为难过她的郑妈妈。那几日,她记得郑妈妈都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忙得脚不沾地。

适逢郑妈妈儿媳几个月前难产去世,生下的婴孩一直被郑妈妈亲自带在身边照顾,这般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