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太夫人的神情闻声有些犹疑起来,道:“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三丫头性子如此,什么样的人都敢编排,若是嫁去了高门大户或是靠近中枢的人家,万一在圣前胡言乱语,岂不是给咱们家带来灭顶之灾?李家家底虽然薄了些,李家少爷到底人出息,湘州也是个闹不出什么大风浪的地方,让她收收性子,将来,说不定也有随夫回京的时候。”

太夫人一听,便知他心意已决了,这桩婚事到底也不算辱没了顾明珍,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毕竟,她对顾明珍也没什么感情,远嫁到湘州,她也并不觉得有多伤心。

顾文堂眉宇间就微微松展了些。

今日是第一回,日后就说不准有第二回。顾明珍这般畏惧他,却还敢在太夫人面前编排他与安宁,若是日后在京城高门面前胡言乱语,安宁的名声就毁了。他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燃着的火药桶时刻活跃在眼前。既然不懂事,便该让旁人教教她如何低头。

顾家的女儿,也不该是只享受恩荫不懂得体谅家族的。

太夫人余光瞥着儿子的神色,忽然轻哼了一声:“你这消息倒是灵通,人前脚过来,你后脚便来了。”

顾文堂微微一怔,旋即失笑道:“母亲不也派了眼线盯着我么?”

太夫人扁了扁嘴,便不说什么了。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能让她知道的,也都是他想让她知道的。从前他们二人之间的往来,她可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有对比就有欣慰,想想他从前也没这么着急忙慌地护着姜氏,便知他待安宁丫头应是更上心的。

之所以翻来覆去地将二人比较,其实也不光是太夫人对姜氏泰国不满,而是她多少对外头的传言也有些疑虑总担心幼子是因为丧妻之痛,才多年不让人近身,如今有了晏安宁这一活生生的人立在她跟前,一切的一切她都瞧得分明,自然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行了,来瞧瞧,让这些人家来赴宴,有没有不妥?”太夫人拿出了方才藏起来的帖子,又嘀嘀咕咕道:“……只是若是王婆卖瓜似的,不免让人起疑,唉,偏偏这唯一近的,还在侯府里当姨娘……这名目真是难想……”

顾文堂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耳边是母亲的絮絮叨叨,心间倒是微微一动。

他好像有些明白安宁方才的意思了。

只是杜家的人,这么多年都不曾登顾家的门来瞧江氏,能靠得住吗?

*

翌日,杜府。

一大早,便有门人将帖子递到了杜郎中的夫人江氏面前,却是顾家的一位姓晏的姑娘。

杜夫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只还在暗暗奇怪,既然是顾家的姑娘,又怎么会姓晏?

适逢杜浔杜郎中今日休沐,见夫人翻来覆去地看那烫金的帖子,不免也好奇地走了过来。

“什么人给咱们家下拜帖?”

他在工部已经坐了许久的冷板凳了,家里也是门可罗雀,鲜少会有人求到他头上来,更遑论用这种烫金帖子了。

杜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只道:“大概是谷秋认识的小姑娘吧?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杜谷秋是杜浔与杜夫人得独女,素来也很得父母宠爱,经常出门和门第相近得姑娘们往来,杜夫人也不怎么拘束她的性子,所以这杜家若有人上门,杜夫人头一个念头便觉得是自家闺女的朋友。

杜浔便接过去看,可这一看,立刻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字迹,怎么会瞧着那般像内阁的那位大人的字?

顾家……

该不会,真是顾相爷的顾吧?

杜夫人见他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帖子,也将心提了起来:“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