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逃离了是非之地,晏安宁才恍然发现自己登上了四宜楼的二楼,徐启已垂手立在门前,见她来了,道:“表姑娘,请。”

并随手将准备跟进去的招儿拦下。

晏家表姑娘前来找相爷议事,无论议的是何事,都没有让小丫鬟听去的道理。

晏安宁看了一眼坐于紫檀雕花太师椅上随意远望的顾文堂,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方才情急之下不顾礼数地喊了徐启一声,没想到把自己逼入了另一个窘境。

在数日之前,顾文堂在她心里还只是高高在上权柄在握的长辈和高官,两人唯一的交集,便是她耍小心思被他看破的那一回。她自己视作被人捏住的把柄,却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可梦中……

被逼入穷巷逃无可逃的她,跌跌撞撞埋进了一人滚烫的怀里……

偏偏是他。

“表姑娘?”

可眼下顾文堂并不知情,她不能贸然在他面前露马脚。

晏安宁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迈进了门槛。

顾文堂恍若才听见动静,眸光扫过来时正见徐启阖上了门,他看着那手脚僵硬得像是头一回用它们的小姑娘,只当她是拘束,便随意地指着对面的位置,态度相当和气:“小丫头,坐吧。”

他已年过三十,瞧见这样年轻稚嫩的面孔,不自觉地就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顾文堂今日穿了一身墨绿常服,乌黑的长发随意用竹簪绾起,此刻自斟自饮的模样,少了几分宦海沉浮的锋芒,多了些傲慢骄矜的世家气度。

晏安宁瞧着却呼吸微顿。

那一晚,他似乎也是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呼出的气息在她耳边滚烫灼人,迭声唤着她丫头……

而她,失了理智,被那团难以自抑的火诱哄得像水蛇般缠上他的腰身……

念及此处,晏安宁白皙的面上顿时火烧一般的滚烫,依言坐在他对面,却半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有什么事要来问我?”

见她不开口,顾文堂只得主动出声提醒。

晏安宁回神,低着头道:“听闻相爷那日将春晓带走了,不知这些时日,可曾查到害侯爷的幕后真凶?”

话音落下,她能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过了几息才缓缓消散。

顾文堂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若非他找人查过这晏家丫头的底细,光看她这及时救人和事后穷追不舍的劲儿,就该将她放在疑犯的位置。

他没有正面作答,只淡笑了声:“此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晏安宁微滞,道:“我住在侯府,自然该为侯府分忧。侯爷若出事,我姨母也不会好过,若能帮上一把,也是安宁的福分。”

“是么?”

她抬眸,便见对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旋即听他道:“是怕还会波及我那五侄儿吧?外头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就不要瞎掺和了,护着侯府,是我的事。”

晏安宁没想到他会在她面前打趣她与顾昀,她抿了抿唇,否认道:“相爷何必乱拉姻缘线,若让外人听去了,岂不是坏了侯府的名声?”

顾文堂眯了眯眼睛,似有不解,旋即又眸中闪过恍然。

有些事情发生在侯府里头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涉及到外人,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食指反扣在楠木桌面上敲了敲,顾文堂面色微沉,语气也带着凝肃:“小丫头,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只是,我要提醒你,昀哥儿虽然是庶子,却也是侯府实打实的主子,不是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晏安宁愣住。

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