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川但笑不语,走到小桌边:“给小柳儿改的衣裳?”

赵春梅展平铺到桌面上:“这几天降温了,改得快些也好穿起来?,要么一天到晚就一件褂子哪行。”

她手上活熟,昨儿个夜里又?多做了会儿,眼下已经改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两只袖子的手肘还需要缝补。

这衣裳大,磨破的手肘位置放到沈柳身上,就成了小臂,找两块颜色相近的布料补上,多少还是看得出?来?,赵春梅干脆就用?细线,先缝补再绣花,虽然费眼睛,但到底是好看。

顾昀川看着衣裳:“这是绣的回字纹?”

“难为你还瞧得出?来?。”赵春梅头都没抬,“本来?是想绣个小老虎的,但后头想想还是这种样式大气,穿到外头也好看。”

“是好看。”顾昀川瞧着那衣裳,想着穿在沈柳身上该是什么样子,他?眉宇柔和,“阿娘,一会儿小柳儿起了,叫他?直接来?后院,我?和宝妹先把黏土和上。”

“要娘帮忙吗?”

“不用?,东西早都备好的。”

“那娘只顾着给小柳做衣裳了。”她又?引了根线,“今儿个日头好,待会儿娘再把你和宝妹的衣裳拿出?来?晒晒味,过两天也该穿了。”

“好。”

后院儿里顾知?禧正?在忙活,她精神头足,很少午睡。

家里的鸡养了这么些天,已经半大了,长出?了短小的翅膀和尾羽,下午要垒鸡窝,顾知?禧嫌它?们捣乱,弯腰展臂哄了两下,鸡群叽叽喳喳扑腾着往柴房跑,她跟着追上来?,点好数后插上了门闩。

家里十二?只鸡,垒鸡窝少得三五尺见方,好在顾家后院地方大,就是再养上十来?只也够用?。

见顾昀川过来?,顾知?禧忙问他?:“阿哥,我?哥夫呢?”

顾昀川看了她一眼:“且睡着呢。”

“你又?自作主张,到时候哥夫知?道了不高兴。”

“东西先准备着,等他?醒了再干活。”

顾知?禧了然地咧嘴笑,跟着顾昀川一块儿收拾起来?。

白云镇靠山风大,尤其到冬了,一场大雪下来?,冷得刺骨,木头、竹子鸡窝,冻脆了容易坏,家家户户就用?石块子垒。

四面石头打底摞高,中间缝隙用?黏土兑草木灰水粘合,到顶了再覆上木板,就算风雪大,也不会坏。

凿子、铁锹这些工具,是今儿个晌午就和邻里借好的。

黏土和草木灰是一早就备下的,这事儿干得悄默声息,还是前两天顾知?禧到后院儿喂鸡,瞧见竹编大筐子里头全是硬土块儿,问到阿娘才知?道,这是他?阿哥捡回来?垒鸡窝的。

黏土多生在河床底,流水缓慢的淤泥里或是在干燥后的岸边裂土缝隙。

小那会儿家里给灶房铺石头地,阿娘就带着她和阿哥到河边去挖。

白云镇山多河少,也就是夏天雨水多,自山里能淌出?条小河,等天凉下来?,风急了,河床底大多干涸了。

倒不多危险,只是离家远,她阿哥腿脚不好,蹲下起来?都费劲儿,捡了这么多,该是费了好些力气。

顾知?禧心里头清楚,她阿哥的性子是说得少做得多,就是哥夫真问起来?了,他?也只会随便答对一两句,绝口不提辛苦,可只要是哥夫欢喜的,他?也跟着欢喜。

*

沈柳心里装着事儿,睡了小半个时辰就醒了,门关得严实,屋子里昏昏暗暗,身上压着被子,很是暖和。

他?伸手揉了把脸,可不能再睡了,该赶不上干活了。

门嘎吱一声打开,日光倾落,沈柳整个人都浸在暖阳里,脸上热乎乎的。

赵春梅瞧见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