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灶火,道:“本来?还想留人吃饭的,谁知?道这虎小子跑得这么快。”
顾知?禧听得咯咯咯直乐:“学子都怕先生嘛,阿哥又?严肃,再一块儿吃饭,虎小子该不敢伸筷子了。”
沈柳也抿唇笑起来?,他?想着顾昀川方才教书?的模样,谈古论今、引经据典,那些拗口的、叫人皱眉头的词竟能有那么多含义,他?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气派,整个人好像发着光,叫人移不开眼。
他?心里一直惦记的事似乎有了答案,顾昀川这样的男人,实在不该拘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他?的日子应该更有盼头。
他?搓了搓手,小声问道:“如果……买驾牛车,得多少银子啊?”
“牛车?哥夫咋想起来?问这个了。”
顾昀川教书?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沈柳不敢张扬,他?挠了下脸道:“没啥,就是路边瞧见了,想问问。”
热锅里炖着汤,咕嘟咕嘟的响。
赵春梅打开锅盖子,一霎间,浓郁的香味飘满了灶房,她用?铲子搅了把汤,一边把难熟的粉条先下进?锅,一边同沈柳说:“买头牛少说要六七两银子,后头加个车板,打两个轱辘,找熟悉的木匠也得几吊钱。”
沈柳咬着唇,算了算手里的银子,竟是连头牛都买不起,更别说牛车了:“这么贵啊。”
赵春梅笑起来?:“是呀,马车还要更贵些,那得富贵人家才坐得起。”
眼瞧着铁锅里先前下进?去的土豆已经煮熟了,赵春梅用?铲子碾了一把粉条,她转头看向?顾知?禧:“宝妹,帮娘把豆腐切了。”
顾知?禧自小板凳上站起来?:“好。”
顾昀川爱吃口感稍厚的老豆腐,压豆腐时赵春梅便多等了一会儿,压出?来?的豆腐偏硬便韧,不容易碎,微甜里还带了些苦。
切好的四方块子和叶菜一并下了锅,酱色的汤汁翻腾,咸香味里泛着一丝甜,让人食欲大盛。
赵春梅将锅盖盖上:“再焖一会儿就好了,小柳帮忙放碗筷,顺道叫下川儿,吃饭了。”
沈柳点头,自柜子里数出?四人的碗,抱着出?了门。
书?房里,顾昀川撂下了毛笔,手里这份贺词并不难写,他?垂眸看着未干的墨迹,指尖在朱纸边沿细细摩挲。
自打从?书?铺回来?,方舜举的话就一直在他?心口徘徊,是啊,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周儒芳说的事儿他?并非没有考虑,可是家里才稍微见了点起色,他?若真去做了教书?先生,暂不提微薄的工钱,就是来?回的路程他?也消耗不起。
顾昀川怅然地叹了口气,偏头瞧向?湛蓝的远空。已是秋时,群雁南飞,风起草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