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自己砍了柴,再一路背回来,此刻非被二舅兄拍趴下不可。趴下不要紧,就是在岳母面前丢人了。他不想丢人,想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站在宝音的家人面前。

至于杜金花相不相信是他砍的,顾亭远从不小看岳母。她老人家指定看穿了,只是没说而已。

但顾亭远也没法子。他想过了,如果捎带轻便的,比如两斤肉,岳母会觉得他不安好心,居然买这么金贵的东西。而若是买些点心一类,岳母又会觉得不实用,难免觉得他滑不溜手,不可靠。

柴禾就好很多,最多丈母娘觉得他傻。

“金花嫂子,来客啦!”忽然,外面小路上传来一声妇人的叫声。

来客啦?谁啊?杜金花往外看去,又是来说亲的?

顾亭远亦是凛然,转头往外看去。

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厮模样的人,牵着匹马,走到院子外面,先是笑道:“是陈有福家吗?”

“是。”杜金花皱皱眉,“你是哪位?"

小厮笑着走进来,道:“小的是淮阴侯府的,奉我家少爷的命,来见宝音小姐。”

这小厮说话,比之前的王嬷嬷客气了不知多少,但杜金花的脸色仍是难看下来。

侯府,又是侯府。都把宝丫儿赶出来了,又来找她干啥?一次次的,不知道这样是往她心口上扎刀子?

“宝丫儿。”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仍是朝屋里面喊道。

顾亭远应该走了。别人家有客,他待着不方便。但是,听到这一声,还是没忍住,往屋门口看去。

陈宝音从屋里出来。乌发亮丽,肤白如雪,面容清冷如一朵山茶花。

终于又见到她,顾亭远心头急跳,快活的情绪不可遏止的升起。激动,克制,思念,心疼,纷纷涌上来。

“大娘,那我告辞了。”他匆匆一瞥,便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唯恐露出端倪。

杜金花正烦着,没空招待他,摆摆手:“走吧走吧。”

顾亭远转过身,依依不舍地离去。除了陈宝音朝他看了一眼,就再没人注意他了。

“是你啊。”陈宝音认出这是大哥身边的江书,“什么事?”

小厮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就不满,仍旧是笑得讨喜,解下背上的行囊:“大少爷和二少爷担心宝音小姐过得不好,特意差小的给宝音小姐送一百两银子。”

啥?!

一百两银子?!

走出屋子的孙五娘,差点尖叫出声,被眼疾手快的陈二郎捂住了嘴。

眯起眼睛,陈二郎的眼里没有笑,看向小厮。

杜金花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脸上也没有笑――啥意思?拿银子砸她宝丫儿,是要做啥?

担心她过得不好?早怎么不担心?都要把他们忘了,又跑出来晃悠,真烦人!

一百两银子是多,杜金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加起来,恐怕都存不下这么多银子。但是,她杜金花吃得起饭,一家人吃得起饭,不贪图这一百两银子!

“好,我收下了。”只听陈宝音淡淡道。

小厮忙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您拿好了。”

“还有什么事?”陈宝音接过,问道。

小厮答道:“没有了,小的只是奉命来送银子。”

“银子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陈宝音又道。

她过分冷静,没有见到侯府来人的激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侯爷、夫人、少爷的想念,或者怨愤。

哪怕是装的,也没有。

小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深意,拱手道:“是,宝音小姐,小的这便回去交差。保重,有缘再见。”

真是稀奇。来之前,许多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