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样想着,手臂却有自己的意识般,撩开了车帘。

街边,少女抱着妇人的手臂,眉眼灵动,撒娇连连。她生得好颜色,哪怕粗衣布衫,也不能掩盖她的明媚。

被她抱住的妇人,却是脸盘粗糙,布满生活磨砺的贫苦,伸出手指拧她耳朵:“你有多少银子?啊?烧得你浑身难受?你请客?你再说一遍试试?”

少女则嘿嘿一笑,狡黠道:“说了怎样?你要在大街上打我吗?”

妇人似是拿娇娇的女儿没办法,佯怒般松开她耳朵:“陈宝丫,你给我等着!”

宝音,是她。

少女明媚的笑颜,与记忆中的一张张笑脸重叠。她也曾娇娇又依恋地唤她。淮阴侯夫人怔怔看着,在酸潮漫上来之前,唰的撤手,放下了车帘。

她过得开心就好。淮阴侯夫人攥紧帕子,雍容尊贵的面庞如玉雕一般美丽,未泄露丝毫情绪。

陈宝音不知故人经过,她跟母亲和兄嫂住进了客栈。

以杜金花的俭省,本想要一间房,三个女人挤一挤,让陈大郎睡地上。被陈宝音拒绝了,说道:“娘,睡不开。”

要了两间客房,陈大郎和钱碧荷一间,陈宝音和杜金花一间。

稍作休整,便去了仁心堂。

“别担心。”医馆外,陈宝音抱着杜金花的手臂,安慰道。

杜金花的嘴唇动动,说道:“我担心什么?我只担心他们浪费钱!”

生个娃娃,还要跑京城来求医!咋,他们长得跟人家不一样,镇上的大夫不够本事,要京城的大夫才瞧得出来?

杜金花不赞同大儿子儿媳这样折腾,但此次他们花的自己手里的银钱,没要家里出一文钱,杜金花就没管。管天管地,她管人家怎么花钱?

“娘,你就嘴硬。”陈宝音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