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了眼,这年幼的身体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她怔怔念着:“燕惊鸿。”
她唤他燕惊鸿,像那时比剑,她开口喊的是燕惊鸿,不是太子,也不是燕惊楚。
燕惊鸿走近,身量高了她许多,轻声细语道:“别慌,我无事。”声音很小,只有她能听闻。
话落,他手里的茶杯滑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在她面前,缓缓倒下。
他说:别慌,我无事。
这杯茶中,她下了四月草,一滴汁液,便能要了人命,即便只是微量,她也没有万全之策,只是,为何她为自己备下的毒,喂给了燕惊鸿。
常青重重跌落在地,慌了手脚,颤着手,去触碰他的身体,耳边,嘈杂慌乱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了。
“殿下!”
“殿下!”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御医,御医!”
明荣公主指向常青,瞳孔放大,不可置信:“茶、茶中有毒。”
“是你下毒了。”
“常青,你做了什么?”
她听不到,不知是谁的声音,听不到责怪,也听不到袒护,耳边只有燕惊鸿的声音,他说:“常青,不要认罪。”他抓住她的手,张张嘴,涌出许多许多的血。
常青,不要认罪……
上一世,她没有下毒,池修远说,常青,为了定北侯府,认罪吧。
这一世,她分明下了毒的,燕惊鸿却说,常青,不要认罪。
恍然发觉,原来,她当初这样傻,燕惊鸿也这样傻。
“殿下,殿下!”
“殿下!”
“快,快宣御医!”
燕惊鸿闭上了眼睛,抓着常青的的手被拉开了,由护卫军抬走了,只留地上一滩血渍,还是温热的,沾在她手上,滚烫滚烫的。
“大胆奴婢!”这一声,是太子魏铮喊的,大概后知后觉这杯毒茶险些被他饮下,气急败坏,“还快把她给拿下。”
御林军立马上前。
“等等。”池修远站在常青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成帝,“皇上息怒。”
成帝冷哼,盛怒难消:“常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荣德太子。”
荣清公主说,成帝欲意削蕃夺权,不管这杯茶有没有毒,不管是哪国太子饮下了,定北侯府的罪名都担定了。
她哪里还需要辩解,成帝认准了不是吗?
“皇上,”池擎跪在成帝面前,谏言,“这杯茶,本该常青自己饮下,事出偶然才让荣德太子下腹,下毒之事另有蹊跷,并不一定为常青所为,臣恳请皇上彻查。”
没有毒的青茶,给魏铮备的茶,却让大燕的太子毒发,确实,事有蹊跷,只是,那又如何,定北侯府难逃干系。
“这一壶茶除了常青,无人经手,她煮的茶,她奉的茶,不是她又是谁?”成帝逼视,看着地上瘦弱的女孩,“常青,你可认罪?”
她背脊挺得笔直,高声道:“常青无罪。”
燕惊鸿说了,不要认罪,而她,信他,不需理由。
成帝大怒,拍案而起:“好个嘴硬的奴婢,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来人,将常青收押大牢。”
御林军听令拿人,忽而,有人大喊:“且慢!”
北魏的少年将军林劲带刀上前,拔剑,护在常青面前,面色冷若冰霜:“成帝陛下,奉我家殿下口谕,在他未查清缘由之前,谁都不准给这位姑娘定罪。”
两国,大动干戈,一时间,僵持不下。
成帝脸色铁青,久久,沉声下令:“传朕旨意,定北侯府侍女常青涉嫌谋害大燕太子,罚其长跪宫门,在荣德太子醒来之前,不得擅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