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就没了,梁初楹指挥梁聿点火,自己蹲在坡上掏出手机看消息,梁初楹挑了一个看上去最合适的“新年快乐”的表情,给晏文韬发过去,指尖停留在泛白的屏幕上,等着另一头的回答。
梁聿垂手站立在她跟前,视线虚虚落在她发光的屏幕上,指甲骤然顶住左手中指上的一道?疤痕,向内掐着。
晏文韬一到晚上就查无此人,所?有的消息通通留到第二天上午回复,也不知道?天天干什么去了。
梁初楹摁灭屏幕,搓一下手,哈出一口热雾,才想起来忘带东西了:“对了,咱俩没带打火机。”
梁聿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来,摁亮,冬夜里就升起来一点微末的火光,照在他暗色的眼底。
“你怎么有这个,平时抽烟?”梁初楹纳闷。
“出门的时候从柜子上摸的。”
她“哦”了一声,缩了下脖子,看着梁聿把引线点燃,预备往外跑,却见他一脸漠然地站在原地。
引线都烧到一半了,他揣着兜站在跟前,眼睛微微垂落着,盯着那点儿渐渐蔓延而上的火光,夜色将他的皮肤烘得更加苍透,像一张快要皲裂破开的皮。
这种?时候了还发呆,怕是嫌命太硬。
梁初楹一直觉得他脑子有病,对于这种?神经操作已经见怪不惊了,磨了下牙齿,转了脚尖折返回去扯住他袖子,把人拽着往坡上跑。
怕炸到自己,她跑得飞快,梁聿直直看着她的影子,突然站定,手指顺着向上,握住她手腕向下扯,梁初楹一个趔趄,弯着身子稳住身体重心,难以置信地回头瞪他,结果看见他身后?炸开的一簇簇彩色的烟花。
天和地似乎都被这一筒小小的烟花惊动?,那声响巨大,光粒如同会呼吸一样散在灰黑色没有星星的夜空里,梁初楹看见他的目光如同枪上准星一般瞄准自己,头发像黑色的雾一样荡开在凛冽夹雪的冬风中,眼皮下耷,露出的眼白透着尖锐又难堪的情绪。
手腕上有什么东西震动?起来,梁初楹看见他的手表亮起来,震了很久,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规律,直到她恢复吐息,那震动?便?也停了。
脚下的草茬盖了一层雪粒,凉意?沁入骨髓,湖边泛起湿润的水潮气,梁初楹差点滑了一跤,烦躁地甩开他的胳膊,磋磨着牙齿:“你天天在琢磨
??????
什么啊?不知道?点完火要赶紧跑?”
她有的时候觉得梁聿像一个学不会变可爱的小孩子,总是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偏偏每次都精准地踩在她的底线上,叫她没法丢下不管。
烟花的火光之下,他脸部的轮廓像白色的石膏人像,挂着一张机械暗沉的脸,梁聿碰了碰手表,难得怔了一秒,随即心情转好?,嘴角像练习了无数遍一般牵出两道?上扬的弧度,挺乖地笑,上走一步拉住她的手腕。
“刚刚走神了,别生我气。”
皮肤接触的部分尽是凉意?,梁初楹被冰得差点犯哆嗦,郁闷地甩开他的指尖:“走开,别碰我,嫌你烦。”
两个人在草坡上待了一会儿,等着把烟花放干净。
这片儿临近小吃街,跨过高架桥,往前走不远就是一片夜市,冒着油烟的小摊在大年夜都熄了火,不然应该挺热闹。
迎风坡受了一阵风,小小的雪粒子全砸在人的脸上,冷风刮得耳朵生疼,梁初楹眯着眼睛把衣服领子往上拎:“差不多?放完了吧,任务完成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