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递了官牌,待官兵入内通报,他便在衙门中默默闲逛了起来。
历任扬州知府上任之后,都会先去拜访漕督衙门,再到盐运司衙门拜访,这是历来的规矩,扬州知府是四品官,盐运司都转运使却是从三品,但对各府的知府们来说,想但一任盐运使却并不容易。
毕竟盐运使掌着钱袋子,盐运司衙门中仅属吏就有八十余员,可谓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盐运使到了各地,官员们俱是热诚以待,论权柄丝毫不逊于知府。
当然,知府管一府财税、民生、文教、军事,一府官员与百姓皆仰其鼻息,地位也非其余官员可比。
“柳府台,盐司大人在正堂候您。”
柳贺笑道:“那便领我过去。”
在大明朝,户部下设两淮、两浙、长芦、河东、山东五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下也有同知、副使分司治事,当然,诸盐运司中,两淮盐运司的地位与收益无疑是最多的。
柳贺今日见的,就是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的都转运使王焕。
盐运司衙门中,往来的官员只见一身着绯袍的官员入了正堂,扬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盐运司衙门众官都算熟悉,可这绯袍官员却年轻得出乎众人意料。
“杨大人,这是何人啊?”
“应当是新任的扬州知府。”杨大人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是那位柳三元。”
余下官员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毕竟盐运司衙门刚弹劾过柳三元的事人尽皆知,然而弹劾过后,柳三元不声不响地接过了一府正印,他们都转运使大人反倒受了申斥,这段时日盐运司衙门上空阴云密布,都转运使想尽办法去找实证,可他一封弹劾原就来自钱家的状告,如何能找到证据?
张相眼下虽未剥了都转运使的官位,可为官若为宰辅所不喜,这官注定也做不长。
毕竟并非人人都是柳贺,得罪了张相还能风生水起,旁人都以为他柳三元该卷起铺盖回老家了,谁知他竟就在这扬州府扎下根来!
柳贺原是南直隶人,张相竟就让他在原地任职了!
“这柳三元着实太年轻了,今年可有三十?”
“柳三元中状元时不过二十一岁,如今应当是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便权掌一府,我二十五岁仍在家中苦读,心忧着自己中不了举呢,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柳贺二十一岁便连中三元,此事已经叫人羡慕嫉妒恨了,可自入翰林院以来,柳贺先轮值诰敕房,再任东宫日讲、天子日讲、会试同考,后虽因得罪张相被外放,却只用了一年便自五品同知升至四品知府,短短四年就达成了不少官员奋斗半生的目标。
……
两淮盐运督转运使王焕是嘉靖三十五年的进士,柳贺入内后,就见一头发微白的官员笑着迎上来:“柳老弟,听说老弟你荣升知府一职,老哥心中十分欢喜,正要上门贺你呢。”
“盐司大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