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在汪刻别过身去的那一刻,他电光火石地抓住了地上的簪子,赫然发觉簪身上尽是水渍,沾了他一手潮湿。靳珠看到自己的掌心在颤巍巍地抖。身后不时有一两声浑浊的水声拍击石台,地窖内积存的寒冷达到盈满,便会撕裂水面,袅袅而起。那些冻气像鬼魂一般勒住他的咽喉,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目光有点儿散,但那并不妨碍他看到地上洒开的一串水珠。从簪子落地之处,一直延伸到他身后的暗河中。
突然,他厉声喝住了已大半个身子迈入地道的汪刻:“慢着!”
“哦?”瘦削的男人扬起嘴角,悠闲地转了一个头回来,“靳公子终于想到了什么要求吗?”
靳珠神色阴晴不定,忽地一闭眼,一手用了极大的力气攥紧坩埚上的粗葛布,口吻却是非常漫不经心:“立刻烧一大盆子热水来。此乃阴湿之地,一路摸到这里,我总觉得沾了一身泥,到处是汗,叫人如何安心錾刻?今夜又如何入睡?速速差人抬下来,我要沐浴--”
汪刻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却容易,请公子稍候。”
靳珠不再看他,动身来到轱辘旁提上一桶水,将方才的坩埚微微倾斜,已融化的金水滑向埚嘴,一滴接着一滴滚入那桶冷水当中,水中顿时炸出数朵拳眼大的水花, “呲呲“的沸腾声极为响亮,一时将水牢变得极其嘈杂。传统的“炸珠“手法。看到这里,汪刻只当他在做活,便自行离去,很快便没了声响。
当汪刻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靳珠突然转身便朝一片漆黑的岸堤奔去,情急间,双膝一下子塌到了堤石上,顾不得疼,两只手发狂似地扑向乌漆漆的河床,盲目乱抓。极低,极沉,极焦躁的声音不断呼喊:“小鱼?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