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个子不高,也并不矮小,过于菁瘦的躯干像上了黄漆,与那种摆设在阔绰人家堂中的釉木桌脚有几分相似,滑腻腻的,敲上去硬邦邦没有弹姓。男人虽瘦,两只狭长的眼睛却十分有神,瞳孔似有一对剔亮了芯的豆油灯笼,每每盯着人瞧,里头的火苗便会煽起一股青烟,总会有被尖钩刺中的感觉。极不舒服。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被推上一辆轺车之前,眼睛已用黑纱蒙上,目不见光。
从迈入第一道门槛开始算起,一路行至水牢,花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可见所经之地必然不小,此地之主亦必然不是简单人物。况且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挣扎也是徒劳,不如探明底细再伺机行事。
然而,在这样的步行最终停止之后,他所隐隐预料到的谈判并没有开始。男人只是将一件气味浓腥的东西凑到他鼻下,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闻了片刻。
“先让他安分一会儿。”这是男人的第一句话。字正腔圆的京畿口音,语调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