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和白朗有缘无份,白白浪费了这样的情缘,怪他身为魔物,那么他的感情便天地不容。
他和白朗的小指依然空空,任凭他们多么相爱――孽缘是不配有红线的。
他执着了那么久,终究是没把他们的爱酿成金玉良缘。
多么可笑。
“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
何秋披散着头发,两眼血红,他看见那些天兵仍不放过白朗,一刀刀挥下去――
是割在了他的心上。
“那就同归于尽吧!”他大笑着,一掌打向自己的胸口,接着他的口中便喷出了更多的鲜血,那些血液遇到空气就变成红得惊人的花瓣,像是祭奠什么似的,悠扬地飘在空中。
葬礼的哀歌。
为那些天兵而演奏,也为了即将离去的他们二人。
何秋已经撑不住妖体,他摇晃了一下,恢复了人身,从高高的空中坠下,眼中一片昏花,地越来越近,也许下一秒就是死亡。
然后他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咳…!!!”剧烈的撞击让白朗的脸色更差了,他的胸口颤抖着,何秋艰难地摸了摸,他大概是把白朗的肋骨给砸断了。
“一定是……很疼的。”他讷讷的说,“很疼的。”
周围的天兵已经被何秋清理干净,可战争还没完,远处,仍有铁甲碰撞的声音,恶毒地嘲笑着他们。
“我……呼,我常在想……”白朗突然说,“为什么我这样……笨拙的……咳咳,笨拙的妖怪……能躲过天劫……”
何秋不说话,他换了个姿势,躺在白朗的怀里。
“我,我……咳咳,我化形的时候……没有天雷,没有惩罚……”他咳嗽着,口鼻渗出了大量的血液,“我……就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咳咳……自己已经……化形了……”
“我常在想……为什么……没有属于我……的惩罚呢……?”白朗摸着何秋的头发,突然少见地勾起了一个颇为甜蜜的笑容,“后来…我想,咳咳……我想……大概你,就是我的劫难……”
“你恨我吗?”何秋也笑了起来,他身上都是烧伤,一动就疼得厉害,“我让你……让你成了这样……”
“不……”白朗艰难地摇摇头,每动一下,他的神经都会疯狂地抗议,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他说,“我爱你。”
从来都没有怀疑。
远处的声音终于又开始逼近,铁甲锵锵鄙人,何秋道,“我们一起死吧。”
“就这样。”他声音虚幻地说,“你把我内丹吞下,会有一株花在你身体里长大,破开你的身体,然后死死地缠着你,等到那时候,我们两个就散了我们的魂魄,好不好……?”
白朗眼皮动了一下,他说,“好。”
就这样吧,再也不会受相思之苦,永远,永远,在一起。
白朗顺从地吞下何秋递来的内丹,他望着天空,突然想起来当时柳青那媚眼如丝的模样,还有那一声声让人酥麻到骨子里的“小将军”。
他日日为柳青细细地描眉,终于画出一个让他惊艳了十世的绝代佳人。
“不要怕,”何秋在他耳边呢喃,“很快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段红色的线。
一端系在了白朗的小指上,一端系在自己的小指上。
他们之间,至死都没有红线,那他也就只能这样自欺欺人。
白朗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只能感受到体内那株植物的欣喜,那种兴奋让他都不由自主地勾起了笑容――它在他的体内扎了根,拼命地蔓延,终于死死地长在了他的身体里,他的心里。
就像何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