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才十几岁,眼底就有了沧桑:“月亮很好看,只是维加兰卡的月亮不好看。”
帝国的月亮很好,帝国也很好,那里不会有飞来横祸,那里很安全。
小孩听不懂。
三天后,景召去了一趟西西戈尔,西西戈尔离维加兰卡不远,西西戈尔是石油城市,那里很繁华。
他走进一家钟表店。
“你好。”
店主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你好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景召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手帕, 手帕里面包着一颗红宝石:“这颗宝石可以用在手表机芯里吗?”
店主戴上眼镜,用放大镜鉴定红宝石:“可以的先生, 但这块红宝石很稀有, 用来当机械手表的机芯不免可惜。”
景召留下了红宝石,说一周后过来取手表。
他只出去了一天, 再回古寨沙,那里已经尸横遍野。昨夜说月亮不好看的那个小孩死在了他看月亮的那个高坡上。
景九祁也来晚了。
景召问他:“谁干的?”
“狄龙。”
狄龙的大哥死了,维加兰卡作为红三角的腹地,重新洗牌, 狄龙看上了古寨沙东边的那块罂粟地。
死在高坡上的小孩叫阿罕和,他的父母是那块地上的种花人。
景召给阿罕和的尸体拍了一张照片, 那时候他还不懂摄影技巧。
那张照片登上了维加兰卡的时报, 一时轰动国际。景召也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战地摄影师生涯, 但他的照片从来不署名。
两年后, 他带着相机回了维加兰卡。
“父亲, 我想去维和部队。”
景九祁从来不干涉他的决定, 相反,会为他铺路:“想好了?”
景召在维和部队待了两年。
这四年里, 他每年都会休三次短假,每次都会去帝国看月亮。很多人问过他, 怎么那么喜欢月亮, 他答不上来。
后来帕琪有次问他, 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他点了头, 说在帝国。
她长高了很多,亭亭玉立, 张扬漂亮。
景召压低帽子,坐到她座位后面。她戴着耳机, 正在看窗外。
六月的太阳很毒。
公交车师傅突然刹车,由于惯性,商领领身体往前倾, 兜里的手机挣脱耳机线,摔了出去。
景召的反应速度是练出来的,本能地伸手,接住了手机。
商领领回头。
他立马低头,将手机奉还:“你的手机。”
“谢谢。”商领领把耳机线重新插好。
公交车拐了弯,太阳从左侧的车窗满满地照进来,很刺眼, 商领领眯了眯眼睛。
景召往里面坐了一些,挡住窗外的太阳, 他陪她坐了四站路。
景召这次只在帝国待了半天,因为收到了景九祁负伤的消息。
景九祁裸着上身,胸前缠着绷带:“谁把你叫回来的?”
柴秋。
“怎么样?”景召问,“伤得重吗?”
他和景九祁相处越来越不像父子,倒像朋友。
“死不了。”
景召看了看景九祁的伤势,确认他是真的死不了。
“见到她了?”景九祁知道他去帝国干什么。
景九祁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商领领的事。
“还记得你母亲怎么逃走的吗?”
“记得。”景召记事早, 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
“你以为她是因为你才逃出去的?”
“不是吗?”
景九祁正值壮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