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垂着头,林樱桃近近望着他,能在他头发的缝隙里看到他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痕迹。

“蒋峤西?”她轻声问。

蒋峤西低下的头往前一顿,忽然睁开眼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咒语。他回头要看床上,却扭头看见了林樱桃。

林樱桃忽然靠过来,两条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

“蒋峤西……”她说。

蒋峤西的手有点僵硬,也许是因为累了一天一夜,也许是坐在这里,睡得麻了,也许是昨天抱着林樱桃爬了十一层楼,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他慢慢伸出手,去抱林樱桃的腰。他低下头,麻木的脸颊蹭在林樱桃的头发上,是感觉到了痒,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樱桃……”他轻声问,他好像还没睡醒呢。

林樱桃的背在他怀里发颤,蒋峤西好多年没抱过她了,林樱桃又长大了,已经长大成20岁的女人,连她的汗里都仿佛有股不同的香气。

蒋峤西忽然想起他昨晚忘记刮胡茬了,他下巴不小心蹭到了林樱桃软烫的脸蛋,肯定刮到她了,林樱桃下意识把脸扭开,却又更深地埋进他肩头里。

蒋峤西闭上眼,他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喉结不自然地吞咽。他深吸了一口气。

“蒋峤西,这里是哪里?”她趴在他身上问。

蒋峤西说:“是我的租屋。”

林樱桃问:“为什么这么小?”

蒋峤西说:“就是这么小。”他笑了。

林樱桃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

“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峤西说,十一点多。

林樱桃说,为什么这么晚?

蒋峤西说,一直……一直都是这么晚。

于蒋峤西来说,他一贯是没有什么“家”的实际概念的。在省城的家,森严、冷酷,曾经是母亲秩序森严的竞赛营;在群山的家则冷清、破旧,常常只能面对父亲麻木的脸庞,或是满室呛人的烟雾。

这间廉价租屋狭小、闭塞,能装下一张床,对蒋峤西来说,就已经具有了“家”的全部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