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箱塞进行李舱后,明郗上了车,车内温度比室外还要燥热,车上乘客稀疏,三三两两的各坐一排,音频外放的声音极其聒噪,她随意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将书包从肩上卸下,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从包掏出耳机准备听歌。
明郗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乘客,一根烟抽完,司机师傅上了驾驶座,随后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
破旧的蓝白大巴穿梭在市区,道路两旁树影层层叠叠往后退,前排几位大叔正旁若无人地扯着嗓子说着当地的方言,明郗歪着脑袋看向窗外,烈日的光晖落在玻璃窗上,映照出少女平静又灰丧的神情。
杂乱的环境,听不懂的方言,未知的前程,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种极大的落差让她心生出许多委屈,不过三月时间,她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母亲两年前同明憬离婚,后者如今已然有了新的家室,前者又于两月前生病去世,临终前安排她回到覃梧在外婆家继续读书。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办好了所有手续,林妈陪着她去学校和老师告别,办理转学申请,明郗成绩向来要好,懂事又听话,没有哪一个老师愿意见这样一个好学生离开,得知她的遭遇,又忍不住唏嘘。
多好的一孩子,怎么就摊上这种事。
从学校出来,明郗吸了吸鼻子,没忍住落泪。
林妈是家里的阿姨,母亲死后,全靠她帮忙,明郗最后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寻别的雇主。
两个月时间,她像个没阖紧的水龙头,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哭着天昏地暗。但日子总要向前看,母亲临走前在病房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同她说,去了覃梧后好好读书,要听外婆的话。
大巴到达覃梧时,已是下午五点,明郗站在凌乱的街头,只觉得连日的疲惫像是要将她压垮,十几个小时连轴转,脑袋早已昏沉沉的,人也没一点精神气。
她站在陌生的小镇,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她没有去看周围,却觉得四面的目光像针一样铺天盖地的扎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京市到那么远的地方,她握着行李箱拉杆,像个闯入异乡的瓷娃娃。
外婆一个小时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到了之后有人来接她,叫她下了车不要乱走,又叫她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就这样,她出了汽车站便站在原地,等待外婆口中说的那人前来接应她。
明郗独自一人站在角落,不少黑车司机见她一个小姑娘,纷纷上前询问她去哪,走不走。
明郗冷着一张脸,一一拒绝,可对方仍旧不愿放过她这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