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却像一小时般漫长。

伤口消过毒,陈渡又拿过纱布,轻轻地覆在消毒后的地方,用医用胶带固定住,接着又给她处理掌心的擦拭,手上伤痕没那么严重,有了方才的经验,陈渡得心应手操作着。

掌心缠过几圈纱布,陈渡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一股脑塞进袋子里。

初秋的夜,已然没了酷暑的热气,可做完这些,陈渡碎发下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圈细密汗珠,他起身,瞳仁落在她发顶,嗓音低冽,“回家了。”

从学校出来到现在,数小时过去了,街道上一片静谧,包厢内隐约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淡淡的歌声。

明郗撑着身子慢吞吞站起来,她提过一旁放置的书包,情绪低落的跟在陈渡身后走。

包厢光线昏暗,不及大堂明朗,两人出去时,邹倩正和一姑娘说话,瞅见两人,不可避免地移过视线,高跟鞋踩过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上前道:“回去?”

“嗯。”陈渡和邹倩交流不多,但今天的事情还是要一句,“多谢。”

陈倩笑笑:“客气什么。”说完,她又转头看了一眼明郗,后者神色淡淡,但眼眶红润,想来被折腾地不轻。

覃梧的路灯经久失修,白色的外壳上早已结了厚厚一层污垢,路灯的光源并不亮,万幸今儿是十五,圆月如银盘,明郗跟在陈渡身后,因为受伤,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一坡一坡的。

路灯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陈渡逐渐放慢了脚步,回过头,看见她膝盖下的伤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静默一瞬,终究看不下去,“背你回去?”

“不用。”明郗径直越过陈渡,没有丝毫停顿,比起身体表层的疼,她更讨厌覃梧的今晚,讨厌这个地方,讨厌他们脑子里升起的邪恶念头,最终所有的伤害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陈渡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滚了滚喉结,语气放缓了些,喊她:“明郗。”

明郗今晚的心情实在不好,她咬着嘴唇,固执的不开口,然而泪像断线的珍珠,哗啦哗啦地流,陈渡顿时停下了脚步,她越是这样,陈渡心里那根燃烧的火苗像是在一瞬间与某个易燃品结合了,随后更是砰地一声,爆炸了。

他都开始后悔刚在KTV门口没断了那孙子的手。

陈渡憋着火,又喊了她一句,嗓音比刚才要沉:“明郗。”

少女眼睫垂下去,因为哭过,眼尾一圈都是红的,有几缕碎发垂下来落在胸前,她忽然停住脚步,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悲戚:“覃梧的人都像他们那样吗?”

陈渡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从前在京市生活,周围的环境跟现在全然不同,又有父母的庇佑,上着最好的学校,身边接触的一个两个都是三好学生,哪里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可这里不是京市,只是一个三线开外的小城镇。

闻言,陈渡皱着眉:“你可别一棍子把所有人打死。”

覃梧不是只有他们,也有真心对她的。

明郗没说话,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

陈渡抬手把她拦下,压着嗓子说话:“你腿不想要了?”

说着,陈渡转身走到她跟前,像一堵不容挪动的墙立在他跟前,语气亦是不容反抗,“上来,背你回去。”

陈渡蹲下身,脊背微微弓着,明郗刚才走了会,每走一步膝盖的伤口都被牵扯着,她不怀疑,这么走回去,纱布指不定会由白的变成红的。

她缓缓抬手,双臂搭在他的颈侧,人往他背上靠,嗡声细语道:“谢谢。”

陈渡毫不费力地背着她起身,两条细白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夜色更深几许,黑压压的电线缠绕着,盘旋在头顶,街上零零散散几人,路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