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漾出浓重的兴味，“你的魅力很大，莉莉洛娅爱上了你，她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多么浪漫啊”他古怪地发出赞叹。

“但对你来说，这是致命的。莉莉洛娅如果是作为一个副本Boss，哪怕仅仅是一个B＋级副本，也是不够格的她太弱了，随便一个末位玩家都能瞬间杀了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却是最强的。她是必死的献祭品，皇室、宗教、贵族、平民、人类之间积怨已久，早已不是通过简单的谈判就能解决的矛盾，他们需要更彻底、更暴力的革命。毕竟，没有什么革命是不流血的，而被她爱着的你，也难逃死亡的阴影。”

“在前置副本中，我们杀不了她，这是副本的保护规则，而在她的“成年礼”上，我们也不用杀她，副本中其他的势力会亲手终结她。”

“所有的后续发展都需要依托于她的存在，只有她死在今夜，被合适的人杀死，这个副本才能完结。”

“是吗……”郁宴安呢喃道，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眼里像是进了某种尖锐的石子，许久过后才艰涩开口，“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有更多有罪的人，独裁的君主、虚伪的教廷、屠杀人类的血族，他们举起屠刀相互屠杀，每个人都有罪，为什么一定要是莉莉洛娅呢？我不明白…..”

郁宴安仍记得，那个夜晚，一个瘦到皮包骨的女孩瑟缩着跪在博日涅城堡昏暗的大厅里，干枯的金发被剪到耳根，手背咬着深刻的血印，裙摆破碎而沾着西尔海咸湿的海水，她的瞳孔是颤抖的，却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

就好像，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

奇怪的女孩。

那时候他在想，这个女孩是从哪里而来的，她经过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跋涉，单薄的四肢又是怎么支撑起坚韧的灵魂？是谁扯碎了她的裙摆？割去了她的长发？让她翠绿的眼眸在漫长的时间里毫无生气，空洞地流着泪？

而他应该是女孩的谁呢？

他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就是罗德斯的公主，他的眼里只看到了一个哭泣的孩子不会伸手乞讨爱的，沉默的孩子。

或许他应该是女孩的妈妈？

郁宴安有些困惑地想，如果不是，又该如何解释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愤怒？就好像看到自己孩子被欺负而暴怒的每一个平凡的母亲。

再后来，他了解到女孩曾亲手杀死了自己父亲的其他孩子，而被驱逐到博日涅。她应该是一个很残忍的坏孩子。可是，在她的房间里始终悬挂着一副孩子们的油画十字康乃馨垂落在他们脚下，画像色彩是鲜艳而光亮的，作画的人一定满含期望与祈祷。

他知道，莉莉洛娅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的罪孽，哪怕在睡梦中。

她睡得很不好，眼圈乌黑，郁宴安就每晚陪在她的床前唱着从前妈妈教给他的摇篮曲，说实话，郁宴安自认为唱得不是多么好听，但在歌声下，女孩紧蹙的眉毛能稍微平缓，陷入一个不那么安稳的梦乡。

这就足够了。

郁宴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伟大的救世主，也清楚地明白无法拯救所有人，但至少在那刻，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能让莉莉洛娅像每个平凡的孩子一样，在母亲的臂弯里安心睡下，该有多好。